“黑祠是我烧的。”服人附在上光耳畔,出乎意料地低语,“催促宋君迎娶宝音的密信也是我写的;此外,我还一直藏着一样从黑祠神主
内得到的东西,就在刚才,我遣人送到嫂嫂那里了。对不起,兄长,我任性地做了这一切,因为我不想使您感到任何烦扰。”
上光睁大眼睛。
“我喜欢依靠兄长,我真的喜欢。可我也想成为兄长足以依靠的人,比‘需要呵护的弟弟’更有用,比‘可倚重的臣子’更亲近的人!”
服人热切地盯着上光,“在您面前,我没秘密。请永远相信我!而您,永远是我的兄长,决不改变!”
他顾自说完,挣脱上光的怀抱,跳上车长驱直去。
上光原地伫立,目送他身影淡入旌旗丛中。
锦绣旌旗又淡入云天交际……
“主人,回了。”小易提醒。
上光慨然:“……风儿如在此,必有好诗相赠来鼓励他。可惜我口舌笨拙……”
“公子知道的。”小易说,“主人的心。”
上光再不言语,默默登车。
是的,服人他一定知道。
不管受了多少苦,不管忍着多少痛,我的心意能被我希望知道的人所洞悉,所珍惜,那么我,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这一阵子,雨天变得频繁起来。
通常下得不大,水丝儿在天地间穿织,张成一薄薄的雨幕,罩得远近楼台都跟笼了纱一般朦朦胧胧,只有花树经过了这温柔的沐浴,更显
得红绿相彰,夺人眼目。
此时此景,应是教人诗意不尽,享闲无限的呢,可凭栏远眺,竟如何也挡不住有一种浅散愁情自胸中升起……
临风收回目光,仔细观摩公子极摆弄药草。
“极儿,你不休息一下?”她心痛他被雨困在屋子里,“净儿在那边和小寺人们玩投壶,你也去玩嘛。”
极儿抬起头:“母亲,我就是在玩呀。”
这个孩子好静。
临风揽过他:“哦,你喜欢医术?”
极儿举起手中药草:“我喜欢药草。”他又想了想,“我也喜欢跟叔父学字。”
“你的叔父到戎境去快一个月了。但愿他事事平安。”临风顺口说,“在他没回来之前,你要多去祖母宫中问候,让祖母高兴哦。”
“好。”极儿答应,“不过我每次去,祖母都要说我是嫡子,兄长是庶子,让我和兄长分开坐。嫡子、庶子是什么,母亲?”
临风沉吟:“……那是种称呼,正像是宫中都称呼你的父亲‘君侯’,而称呼你的叔父‘公子’一样。”
极儿“哦”了一声,挨着临风,贴着她的肚腹谛听胎儿的动静:“我的弟弟或妹妹快出世了吗?”
“快了。”临风心事重重地摸着孩子的小脑袋瓜。
母子俩正在依偎,忽有一阵喧哗从宫城北面响起,闹闹嚷嚷,奔着宫城南面去了。
“了不得了!”镜殿外,也有人高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