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良宵咂了一口煨在小镬子里的酒,心满意足地道:“君侯与夫人苦尽甘来,真不容易。去了那桩三年之约,自此再无烦恼了。”
“并非小臣扫兴。”大夫元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君侯手头的事情还没完呢。一是翟隗氏之主未作处置;二是三千‘固士’未作编制;
三是齐鲁两国的善后问题……”
良宵嚷嚷:“你这不是扫兴是什么?天寒地冻的,我们闲在屋中陪君侯说说话,喝喝酒多好,你偏一条又一条的……啧……”
大夫元沉下脸:“我都说了不是……”
师雍拂着桐木琴:“唉,你们啊,又来了。”
上光粲然,瞥向静坐一旁的服人:“元所讲的,的确该加考虑。翟隗氏之主,至今我也不曾为难他,只是他带军来晋,太过鲁莽恣睢,需
要教训一下,让他今后都记得,不可随便对晋国亮动刀兵。到了来春,便送些礼物打发他归去。……至于另外两件,服人,你觉得怎么做妥当
?”
“诶?”服人却在出神,被上光连呼数声才回转过意识。
小易乐呵呵地在他面前放下酒爵,替上光重复了一遍提问。
服人似乎依旧迷茫:“我……”
“你在想什么?”上光和蔼地探询。
“雪好像很大,或者……国中有冻饿者,正在难挨。”服人老老实实地说。
上光抚膝慨叹:“你与你嫂嫂想到一处了。她最近都在念叨这件事,早派了人带着衣食去巷闾中巡查,救济那些过不去冬天的贫弱家户。
”
服人听了,眼中放出钦敬的光彩。
正在谈说,另一侧帘外忽有笑语飞进。众人一看,是临风领公子净、公子极游玩回来,两个孩子欢喜雀跃,想要攀折院中红梅。
临风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梅枝。
上光假作无奈地叹口气,径自掀帘到得院内,毫不费力地摘下红梅,递给临风:“臣子们瞧着呢,我的夫人……”
“能被我的夫君你请到此地的臣子,必然不介意目睹此景吧?”临风巧妙地答道,分红梅为两股,一股分予净儿,一股分予极儿,然后随
了丈夫,走回堂上,在他身边坐好。
净儿、极儿持着红梅跟到堂上,一个蹲在叔父服人怀里,一个则选择了师雍,乖乖地依偎师雍,专心地打量在盲乐师指下起舞的琴弦。
几番闲聊过去,上光清清嗓子:“趁这个机会,我想把一件不多久母夫人就会向你们征纳意见的事情,提前对你们说明,并且表达我的立
场。”
“咦?……难道要我参闻政务?”临风顾视在座诸人,同丈夫开玩笑。
“虽不是政务,我也不愿将此事作私事处理。”上光口气一凛,换了凝重的神情。
小易见状,立即引出净儿、极儿,遣散侍女随从,放下竹帘,制造出隐秘的议事空间。
“你们知道,离开宣方的前两天,宋国君向我国求婚,要为宋公子熙娶徐嬴氏为妻,当时我答应说服母夫人允许这椿婚姻。后来,有了变
化……”上光娓娓叙来,“徐嬴氏在受到求婚的那天夜里,到母夫人与我面前以死相逼,申明坚决不肯出嫁宋国,同时……自荐为我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