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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安的手在颤抖。
她想过许多法子,从善齐上仙那边旁敲侧击也好,找机会打听再寻找也罢,天上地下,那人只要魂魄未散,总有法子能寻见端倪。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在此时此地,在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个人的沧溟上仙面前,重拾昔日记忆。
她猛地抬头!
然而视线无法穿透面具,也无法窥见后面真实的容颜。
那一瞬间,她忘记试探与周旋,忘记沧溟上仙的来历与可怕之处,伸手就要摘下那张覆盖半脸的面具。
但她的动作被制止了。
谢长安如梦初醒。
方才究竟是一闪而过的梦境,还是真实?
她当真看见祝玄光的影子,还是对方刻意令她陷入的幻觉?
“如此狂妄无礼之徒,合该扔进烘炉小院的炼丹池内,方能消除你这一身孽缘。”
对方如是道。
谢长安忽然笑出声,眼角却湿了,她再不犹豫,挣脱他的手,直接将那面具摘下!
一道狰狞血痕,从眉心直直延伸到发际,皮肉绽开,血已凝固近黑。
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原先是不大像那个人的,但加上这上半张脸,加上这双望着她的眼睛,便似乎有了几分的神似。
可除了他,这上界之中,谁又能知道当日拜师之初,祝玄光说过要让她去跳炼丹池的话呢?
“果然是你……”
她嘴唇微颤,力持镇定,却始终无法平复心中翻涌滔天的巨浪。
谢长安再也忍不住,直接揪住对方衣襟,将那张脸拉至咫尺。
以沧溟上仙的修为,想要推开她不过拂手的工夫,但对方却任她施为。
“怎会是你……”
她忘记自己这具身躯的旧伤还未好全,心绪激荡之下,胸口剧痛发麻,四肢随之绵软无力,整个人往一旁歪去。
一只手挡在她腰后,稳稳扶住,几乎将人揽入怀中。
谢长安一手抓着他的衣襟,另一手紧紧捏住他的手腕,面色苍白如雪,却不忘去探他的脉搏心绪。
她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同样起伏的情绪,同样的悲喜交加厚重故事。
他们明明离得这样近,明明抓着对方的手,感受对方的温度,可他们却又像隔着山海,隔着千万载,如日与夜遥遥相望。
谢长安甚至无法确定她抓的,到底是祝玄光,还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一段幻觉。
她看见沧溟捏诀布下结界,隔绝所有窥伺的眼睛与声音。
“可以说话了,但不能太久。我现在……”他顿了顿,“只是暂寄沧溟体内。”
谢长安:“与我,一样?”
对方摇首:“不一样。沧溟还在,只是为我所借,仅此一次。”
谢长安哑声问道:“当年仲秋放灯,我给了你一盏河灯,你写上字,却不让我看,你还记得你写了什么吗?”
对方看着她,眼底似乎浮现一丝笑意。
“我与李承影融合了,他已看过那张纸条,又将内容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