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台真是忠勇,标下也舍了这命,陪宪台一战”
“死战死战”
海宁水师营参将廖光华赶紧扯着嗓子嚎嚷,一船兵同声呼喝,气氛顿时壮烈起来。
清兵战船紧追不放,双方就相距三四里远,更有快船越追越近,这边气氛也紧张了。
“投降吧你们跑不掉也打不过的投降的话,我丁八爷还能帮你们说句好……哎哟……别踢脸”
丁八虎一嘴是血地嚷嚷着,他也看得明白,南蛮这三条船已经没逃掉的可能,但换来的又是刘松定当面一脚。
个把时辰后,清兵快船离船队只有两三里远,正从左右方向包抄,形势越来越坏。
船队指挥向四娘请示:“三号请求缀后掩护……”
看看形势,还没到最危急的时刻,四娘摇头,救吕家是她自行决断,一船几十上百人为此丧命,她可经不起内心的煎熬。
指挥急道:“兄弟们出这任务,本就作好了战死的准备,只要护得四娘,护得四娘要救的人,这命也值了”
四娘还是摇头,同时暗道师傅说得没错,除非心志如铁,否则nv儿家还真不适合担当统帅,即便知道这是必然,可面临选择时,也因人命在手而难作决断。之前面临的选择是抛弃一半吕家族人,现在面临的选择是抛弃部下。
“等此事完了,就好好守在师傅和官家身边,再不来担这般责任了。”
四娘这么想着,此时炮声已响,那是清兵快船在示威,而这边海鲤船也不甘示弱地轰响了船尾的小炮。
日头高挂正中,见着自家战船越咬越近,已快成围堵之势,前锋快船与对方正不断发炮,范时绎畅快地吐出口长气。终于追上了,不仅能抓回吕家,还能一挫南蛮势头。把这些南蛮细作抓回杭州,枭首示众,自己也将如田文镜那般闻名天下。
海宁水师营的二十条战船散作扇面阵型,即将裹住三条海鲤船,范时绎一甩下巴,部下赶紧抬上太师大椅,他屁股一沉,就准备端坐船台,好好欣赏一番从未见过的海战。
这边海鲤船上,丁八虎又叫唤开了:“最后一次,你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边嚷着一边将脸按在船板上,准备再挨一脚,好半响却没动静,他诧异地转着眼珠,心道莫非自己的劝告有了效果?
咧着嘴,丁八虎抬头看向四娘等人,却见众人目光都朝前方投去,他也转头看去,血rò;u模糊的脸顿时凝固住。
好半响,不知道是碎牙还是碎骨的东西挂到了丁八虎嘴边,他呸声吐开,然后喃喃道:“那……那是什么?”
远处端坐大椅的范时绎,看着前方,两眼也发了直,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是……”
旁边廖光华啊地一声惨呼,像是菊huā被贯穿一般地跳了起来,大叫道:“那是南、南蛮的巨、巨舰”
范时绎依旧一脸呆滞:“南蛮……巨舰?跑这里来作什么?”
作什么?自然是接应这帮人了,廖光华当然也想不通,就为接应吕家,南蛮怎么会出动这样的巨舰?
黑红相间的巨大船体,正由高耸入云的洁白船帆带动,轻盈地破là;ng而来,当前后帆影jiāo错而显时,廖光华的呼声更显惨厉,“还不止一条……”
范时绎哦了一声,重复道:“还不止一条。”
廖光华咚的一声,单膝砸在范时绎身前:“传闻那巨舰一条就载有七八十位大炮,每位威力都近于万斤红衣大炮大人您千金之躯,安危要紧,赶紧撤吧”
范时绎眼睛还直着,呆呆道:“为什么?为……万斤大炮”
这个数字终于惊醒了他,范时绎一跳而起,不迭地道:“撤赶紧撤南蛮不只是来接应那吕家的,起如此大军,肯定要直入杭州湾,要占我浙江本宪得、得赶紧回去布防”
黑红船体和洁白软帆登场,如附带了时间静止结界,让海宁水师营那二十条战船骤然停了下来。而在三条海鲤船上,欢呼声更是一là;ng高过一là;ng。
“两层炮甲板的巨舰都派来了,难道是官家……”
看着那昂扬如山的巨舰,四娘心绪杂luà;n无比,第一反应自然是无比喜悦,接着又是疑huò;,最后则是忐忑,搞出如此动静,官家怕也是在以si废公吧。
巨舰继续靠近,接着从海面左右再升起两列帆影,看着那如林般涌出的软帆海鲤舰,众人的震惊再高一là;ng,皇帝竟遣来了海军的主力舰队?
“排头是泰山号,新造的双层炮甲板巨舰,后面该是葡萄牙人送的罗浮山号。这不是主力舰队,没有江河舰,也就是海鲨舰,也没有新造的府级舰,那些县级小舰,都是护航的。”
刘松定也熟悉海军,掏出望远镜,如数家珍地报出了这支友军的来历。
四娘笑道:“对鞑子来说也没什么不同,足以灭了他们所有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