尅热血浸染王钟,当庞雷山的血迹洒落在大钟上时,古旧的王钟似乎变成了一块通透的血玉,血光流转,断腕的庞雷山,轻轻晃动了一下身躯,但他的脚步,还是扎根在空船上,抬手缠住断腕处,一把又抓起了那根沉重的铜锤。
铛……
王钟吃透了两个人的鲜血,一锤敲击上去,钟波带着浓浓的血气,旋风般的冲起。蚩尤的金身恰好在此刻游动到了空船前,但它来不及再靠近,血光钟波如一团风暴,嘭的一声,直接把蚩尤金身顶出去好几丈远。
“那劳什子被震退了!”岸上的人一阵欢呼,金身太过强横,没什么能压制它,如今空船的钟波震退金身,让众人觉得无比解气。
但我和冷哥并不轻松,心仿佛被死死的揪紧了,金身只是被震退,可庞雷山和唐云天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铛……
庞雷山单手握锤,不等蚩尤金身从河水中冒出,又开始重重的敲击王钟。钟波一层一层,如同连绵的山,峰峦叠起,缭绕在钟波四周的血气流淌着,如云如雾,贴着河面蜿蜒,穿透了氤氲的淡淡白光,混入河水。
这时的王钟钟声,已经比惊雷更让人震撼,即便我们这些站在河岸上的人,也被震的一步步倒退。冷哥的双眼里,都是泪水,他死命的咬着牙,想要冲上去,却又不敢违逆庞雷山的命令。
我的预感依然很不好,庞雷山严令我们下河,看似粗暴无理,但他的真意,我能懂得。他只是想要保全七门年轻一辈,让我们几个可以活下去。就像当初我爹的所作所为一样,背负再多的苦,蒙受再多的委屈,只求我能安好。
庞雷山和唐云天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七门和圣域的恩怨,延续了几千年,到了今天,才是了结恩怨的最后关头。
铛……
庞雷山一次又一次的重击王钟,谁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王钟的钟波能震退蚩尤,却震不散密布大河的氤氲白光,白光存在,就代表天崩仍在持续。只要仔细的感应,还是能感应的到,这条大河,连同大河两岸广袤的流域,隐隐之间产生着无形的变化。
轰隆!!!
我们焦灼又紧张,在王钟不断震响间,水面轰然炸开了一团水花,金身从水里激飞出来,抬手一挥,缠在手腕上的那根五尺铁索就飞向空船。
庞雷山只剩下一只手,但毕竟是威震河滩多年的高手,铁索横空,他抽身举着铜锤一挡,把乌黑的铁索架开。
嗖……
金身落下,起伏在水中,白光氤氲的河面上闪起了一道黄灿灿的光,一根仿佛有千斤重的铜棍,从翻飞的水花间腾空舞动,直直的落在了金身的手里。
千斤铜棍,被金身稳稳的握住,这根铜棍裹满了泥沙,但是一抖之下,铜棍生辉,金身仿佛和铜棍连为了一体,威势无法形容。
铜棍是蚩尤生前征战四方的兵器,铜棍落入金身的手里,中古的战神,仿佛披着一身黄金铠甲复生回归。
庞雷山不顾一切,仿佛看不到蚩尤金身暴涨的凶焰,他一心一意的敲打王钟,连绵不断的钟波卷动血气,丝丝缕缕的渗入大河。
唰!!!
金身强大如神,带动着波涛,一冲而来。王钟在震响,但是金身只是挥动一下铜棍,铜棍的破空声一下子震散了血气翻滚的钟波。铛的一声巨响,悬挂在船头的王钟被铜棍砸的几乎崩裂,王钟差点飞起来,沉重的钟身直接把后面的庞雷山连同唐云天给撞飞了。
噗……
两人身在半空,还没有落到水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冷哥大吼了一声,再也按耐不住,抓起龙头棍就冲向河道。我知道,他再拼命,也不可能斗得过金身,赶忙尾随过去。
金身握着铜棍追击两人,它仿佛不再受河水的压制,游速奇快,当庞雷山和唐云天一起落水的刹那间,金身也追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三丈远的地方。
嘭!!!
金身手中的铜棍隔空怒砸下来,三丈距离,寻常的兵器难以触及,但这根铜棍似乎夹裹着蚩尤千年来的怨和恨,怨恨的力量如此强大,铜棍的光芒把落水的两人完全笼罩了起来。一声怒涛滚动声里,我只看见庞雷山和唐云天的身躯被铜棍掀起的风暴吞没。
“爹!!!”冷哥冲到浅水处,就想纵身跃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冷哥这样识大体又冷静沉稳的人,亦有心神杂乱的时候。我伸手死死的拽着他,不让他入水,短短的一汪浅水,已经变成生死分界,只要敢踏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