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天还微黑,冰云他们三个就悄悄离开杨子默家,往别苑返回。
“小姐,我们干嘛要走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吗?”卉儿打着呵欠,眼泪都要流下来。这两天她身处异地,总是睡不踏实,昨晚更是折腾到半夜才睡,天没亮就起来赶路,脑子还迷糊着呢。
冰云摸一下她的头,“你要困就再眯一会,很快就回去了。”
至于杨子默所说的,他们几个人似乎已经引起大月国注意,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甚至有人向他禀报之事,就不必跟卉儿说了,免得她白担心。
想来是因为沐临风出去那一趟,跟大月国的子民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吧。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想要求证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再留下来也没意义。
一路上,沐临风都苍白着脸,青紫着双唇,瞪着眼睛不说话,灵魂出壳了一样。
卉儿小心地看了他好几次,忍不住地想要打哆嗦,但因为冰云有言在先,就算她再百思不解,也没敢多问。
返回别苑之后,稍作收拾,几个人便分别休息,各自无话。
冰云很不放心京中情形,更担心太子一伙对继续谋害东丹寒啸和烟贵妃,可她既然打着“休养”的旗号离京,当然不能太快回去,否则只会惹人疑忌。没办法,她只好一边尽量放松身心休息,一边早晚勤练功,只希望尽快突破第九重,也好随心所欲使用神功,助王爷一臂之力。
几天之后,沐临风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些,再面对冰云时,已面色如常,虽说偶尔还是会发呆,但已经不再暴怒不安,也算不错。
冰云略略放下心,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吩咐道,“沐临风,陪我出去走走。”
“是,公主。”沐临风平静地应一声,想了想又改口,“是,小姐。”
冰云哑然失笑,让卉儿留下收拾打扫,自己则蒙了面纱,与沐临风一道出去。虽然她并不介意以丑颜示人,但她的样子毕竟太过扎眼,出去让人指指点点,总是不太舒服,遮起面来,大家都消停。
这里地处边境,故而来往的人并不多,难得的幽静。
冰云边看着街上景致,边看似不经意地问,“沐临风,你有未想过以后?”
以后?沐临风怔了怔,“什么以后?”
“就是以后你打算怎么过,”冰云回眸看他,眼神温柔,“你已经过了二十了吧,早就成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守护我,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曾娶妻生子。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找个人做伴,白首一生?”
看着她露在面纱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沐临风却瞬间惨白了脸,“小姐你、你不想要属下了?”
多少年的倾心守护,为了冰云,沐临风甚至几次落入敌手;为了替她守住宝藏的秘密,他怀揣“镜月”神功,只字不吐。可是如今,复国之梦一朝破灭,他还不曾从这打击当中脱身,冰云又要赶他走,这是要他死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知道他会误会,冰云有
些无奈,“沐临风,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现在已经是王妃,就会与王爷生死与共,你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是不是?”
“为什么不能?”沐临风咬着嘴唇,忿忿不平,“属下已经跟了小姐十几年,以后也会这样,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冰云苦笑,感觉像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你并没有卖给我,沐临风,如果说光复乌离国是你一直守护着我的理由,那现在你更加没有顾忌,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沐临风瞪大眼睛,吃惊到无以复加:难道在公主眼里,他的作用只是助她复国,现在国不用复了,他也就无用了,该被一脚踢开了?他自嘲地笑,眼前一片模糊,“所以,你其实早就不想要我,就等着有一个让我无可辩驳的理由赶我走,是不是?”
看他如此反应,冰云的心迅速往下沉,意识到自己很残忍地伤害到了他,赶紧着解释,“不不不!沐临风,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赶你走,相反的,这么多年你不顾世人眼光,拼死护我,我很感激你,而且即使如今王爷跟我已经是夫妻,可我最信任、最倚仗的,还是你,这一点永无改变!”
即使她不是真的安陵冰云,即使她从不想复国,可她对沐临风的信任却是无条件的,从来没有丝毫怀疑的,这一点从她穿越过来,主宰了这具身体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或许是她毫不造作的解释和温暖贴心的话语让沐临风意外而且感动,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那小姐还要赶我走,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绑着你一辈子,沐临风,”冰云走上两步,摸了摸他的脸,年轻的、俊逸的、坚忍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天真的,这张脸永远那么干净纯净,让她安心。“我说过你是自由的,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选择,应该有爱你的,你也爱着的人,你们要好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