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才对……
优香伸手按住被风吹散的刘海,食指关节处还沾着刚才清点货架时蹭到的灰尘。
当她抬起手去整理自己的衣领时,制服衬衫下摆微微提起,露出后腰处被雨水洇湿的布料。货架金属边缘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某个瞬间她想起sensei办公室总是过低的空调温度。
——sensei总是贪凉。
——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家伙嘴上总是念叨着养生,但是每次却要把空调的温度开到最低或者最高。
收银台后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黑发少女踮着脚擦拭雾蒙蒙的收银屏:"这位客人,你的鞋带松了哦。"
优香低头时,运动鞋上沾满泥点的白色鞋带正在积水里画出潦草的符号。
“呃……谢谢……”
下意识点了点头,系好鞋带。
优香出门回到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内,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画出半透明的扇形。
优香握紧方向盘,车载广播正在播放过期的暴雨预警,克洛诺斯主持人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请市民避开中央区积水路段。。。"
后视镜里,千禧年学院的玻璃穹顶在雨幕中模糊成灰色光晕,宛如泡发的胶片底片。
“呲————”
轮胎突然打滑的瞬间,优香感觉方向盘像条扭动的活鱼。
积水下的油膜让柏油路变成镜面,霓虹灯牌在车轮下碎裂成七彩的鳞片。她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真皮方向盘里,车载空调吹出的冷风裹挟着雨水的铁腥味。
转过第七个街角时,积水漫过了路基。优香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胎压警报,油门踏板随着心跳节奏微微颤动。
当水花"哗啦"一声拍上挡风玻璃时,二十六楼某扇窗户透出的暖黄光晕刺破雨幕,像黑海里漂浮的灯笼鱼。
sensei数着窗外坠落的雨滴,直到它们连成银色的琴弦。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实木桌面敲出清脆的尾音。
中央空调的嗡鸣渐渐与雨声同频,他忽然想起优香汇报预算时的样子——少女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发梢在夕阳里镀着金边,而此刻那些光粒都溶进了雨水的褶皱。
脑袋上顶着被蓝色晕开的黑色光环。
那样子像极了跌落凡尘的天使。
"所谓永恒。。。"
他对着玻璃窗上的雨痕呢喃。
"大抵就是把无数个这样的雨天装进沙漏吧……"
眼皮渐渐沉重如浸水的乐谱,文件边缘的咖啡渍在视线里晕染成河川,载着记忆的独木舟漂向雾霭深处。
梦境是青灰色的。
sensei看见自己站在空荡的体育馆,屋顶漏下的雨在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镜面,当他伸手去接坠落的雨滴,掌心却躺着枚生锈的钥匙。
体育馆顶棚漏下的雨帘泛着老式显像管的蓝光。十七岁的优香抱着文件夹跑过时,马尾辫末梢甩出的水珠在半空凝结成琥珀。她左耳的银色十字架耳钉在雨中闪烁,那是去年校庆算数比赛冠军的奖品。
当少女的帆布鞋踩碎水洼,涟漪中浮现出去年夏天海边的篝火。sensei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学生证,塑料封套上的雨珠正缓缓爬过证件照里抿嘴微笑的脸庞。远处传来放学铃声的残响,混着现实世界里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
此时的梦已不再像以往那样浑浊且不堪,自从数秘会成了自己意志的延伸之后,作为歌者身旁的火蛾,自然是跟随在自己身后,燃尽自己眼中的一切脏污。
为所有的一切献上末日。
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电梯"叮"的提示音惊醒了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