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话声音,应该距离很近,可是,里面一对夫妇拌嘴拌个不亦乐乎,却就是不见门扉敞开。
青衣人举着雨伞,站在门口,没有一丝的不耐,反而,一脸的凝重,眼神也闪现过一抹深深的愧疚。
便是站在他身后的沈家主和白裙妇人母子仨也默默的看着门扉无语,任凭雨水淋浴,个个落汤鸡模样,但是,绝对没有谁有不满或埋怨。
他们知道,青衣人绝不会无聊到平白无端的带着他们远走将近二十里路的路程,来这么个偏僻的村落,这么个简陋的人家,作那消遣之事。
终于,门吱呀的打开,一个头花白,面容苍老的跛脚老妇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青衣人收拢雨伞,靠在墙根下,一步跨进去,双手扶住老妇人,道:“冯大娘,是我。”
老妇人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青衣人,笑了,橘子皮般的老脸舒展开来,居然让人感觉刹那年轻好几岁了,她呵呵笑道:“哦哦,原来是三少啊,老头子,是三少来了啊,你赶快爬出来吧。”
沈家主和白裙妇人母子三人也随后进入了屋里。
沈家主拿眼扫了一眼,屋里虽然摆设之简陋在意料之中,却是很干净,靠墙的一张八仙桌,抹的呈亮呈亮的,桌子两头靠墙的位置摆着两张柔软的太师椅,这或许便是整间屋子里面最豪奢的最值钱的家伙了。
桌子向外这边,横着一条长板凳,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几个树头割据而成的木墩子,刨的那个光滑,应该不会扯坏裤子吧。
屋里居然没有一个内间,那苍老的男人声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当沈家主的目光停在内间那个比较榨一些的小门时候,那个苍老的男人声音又传之出来了,充满了喜悦和意外:“是嘛,是三少来了么,老太婆子,那你还不敢进扶我出去。。。。。。”
白裙妇人对她的两个孩子道:“孩子,你们去看看大爷。”
“是,娘。”
她的两个孩子,立刻快步走进了内间卧室,一会儿,兄妹二人一边一个挽着一位年纪七旬开外的老翁慢慢的走出来了。
老翁也是满头白,老态龙钟,精神却不是一般的好,慈祥的笑道:“辛苦两个娃了,好了好了,这边坐就好。”
两个孩子把老人放置那张靠里的太师椅,退后一旁垂手而立。
他们的眼里居然流露出一丝难过。
因为,他们都不是笨人,从青衣人三少称呼那位大娘为“冯大娘”的时候,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位老人家,便该是冯家兄妹的父母了。
只不过,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按理,好像冯家兄妹那么出色的人,应该赚了不少钱吧,怎么,却是还让他们的父母居住这等恶劣的屋子,备受此等清苦,何不在繁华都市购买房产,安置二老呢?
这时候,冯大娘松开了三少的手,去烧水泡茶了。
三少搬过一个木墩子靠着冯大爷坐落,道:“大爷,您的腿如何了?”
冯大爷拍了拍右腿,摇摇头,道:“老寒疾,好不了的。算了,大爷一把年纪了,在这个世事,可以活那么久,也算一种奇迹了不是么?”
三少道:“大爷,小子安排您过江南那边去,那边啊,山清水秀的,环境可老好了,您咋就不同意呢?”
冯大爷摇摇头,道:“三少,这儿是大爷的根啊。这人啊,年轻时候,恰如大鹏展翅恨天低,遨游四方,可是,随着岁月老去,青春不再,思念根源之心,便会日益临重。。。。。。到头来,还是要回到原来的根。大爷一把年纪了,很多东西已经看透,繁华都市,也是一床一宿,华丽锦衣为别人而穿,山珍海味,也是果腹三餐,奔走繁华,游荡都市,最终却还是要回归原点这个根。大爷生性由来懒惰,不愿受那奔波之苦,所以啊,哪里都不去喽。”
白裙妇人和沈家主还是站着,他们的眼里,都露出一丝既奇异又敬佩的复杂眼神。
而白裙妇人的两个孩子眼里露出的却是另外的一种明悟。
不是冯家兄妹没有赚到钱,没有让他们的父母去享受繁华,而是,二老拒绝了。
只因为一个原因:根。
白裙妇人忽然插嘴道:“这里远离圩镇,大爷和大娘购买生活的时候,岂非非常麻烦么?”
冯大爷微笑道:“这点却是要感谢三少了,他已经安排了人,十天半月的,就会让人送过粮油鲜肉干菜来,而且,我们两个老头子手上还是有点钱的,碰巧有人上圩镇了,带一些小物品的,也不无可以的。”
白裙妇人点了点头,低头看向三少的侧脸,那张年轻的帅气的、如果不是一道疤痕从中破坏了些许的美感,应该是美到极致惊艳人寰的一张脸,而即便如此,他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和阳光的笑脸,已足够弥补他的缺失,更换上一种坚毅和沧桑。她的心窝居然莫名的一痛,眼神掠过一丝儿复杂,忽然身子一抖,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