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成准备出去问一下邻居,这时亚明回来了。
“亚明,哪儿玩耍来?”赵志成问,“你姐呢?”
亚明可怜的脸没有童年的天真和快乐,低着头。身上穿着不合适的小西装,可能是十几年前的,两个脚止,不停地往破鞋外面钻。
他没有与赵志成说话,只是钻进厨房打开碗柜,用筷子往碗里刨饭。饭硬冰冰的,他便和着陈碱菜吃得津津有味。
亚明今年才九岁,赵志成看他吃饭的样子和那些流落在大街上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吃冰凉的饭,会生病的。你稍等一下,我来给你烧火热一下。”
“可以吃,不用了。姐说,把柴烧光了,过年就没柴了。”
正在这时,亚珍回来了。她穿着单薄衣裳,冷得直哆嗦,脚上穿的布鞋是志成的母亲做的,半个脚背露在外面,因为没穿袜子,脚冻得通红。
“你去哪儿了?”
她哆嗦着身子,嘴唇颤抖不停。
“我到二娘家烤火。”
“你家的炭烧完了吗?”
“去年已烧完了。”
她蹲在火盆边,挪了一把木椅子坐下,用铁铗轻轻地把灰散开,点点火星,她的整个身子靠近灰了,还是不够温度,不停地用铁铗散仅有的点点火星。
“你们怎么不去我家拿一点呢?”
她没有着声,很可怜。赵志成把他爸爸说的话给他们听了。
他们俩高兴地答应了。赵志成叫他们马上和他去。
亚珍说:“现在不去,家里没人在,怕别人偷家里的东西。”
“怕什么!屋前屋后都住着人家。”
“不,我家有稻谷,有柴!假若稻谷,柴被偷了,我们怎么办?”
“稻谷可能有人偷,但柴谁偷你的?”
“不偷?我砍柴那么累,而且又少,偷了怎么办?我和亚明喝西北风呀?”
“不可能这么可怕吧!”
“我们如果要去,我得去叫我婆来看家。”
赵志成看见他们姐弟冷得可怜,便去抱了几根柴烧火给他们烤。
夜幕降临。赵志成帮着他们做饭。志成问亚珍吃什么菜时,她说,吃陈碱菜。
吃了晚饭,赵志成和亚明点着火把去他三叔家。三叔和三娘看见志成,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像盯上仇敌一样。
亚珍的祖母则很热情地招呼志成在火盆边烤火,喃喃地说:“志成,你姨父的事得你打点,叫他们一起商量。若不是你,没有人理了。我八十多岁了,走路很不方便。而且,我叫了这个,忘了那个。那一次赶集,我去看你姨父摔在沟里了,脚肿了现在还没有消,想走都走不动了。”
亚珍的祖母现在是她三叔赡养,她整天只能呆在她三叔家。
大约一个钟头,他们都来了。他们围在火盆边,没吱声,有时说几句与姨父无关话。
赵志成很少与许多人共同论事,心里很慌,很激动。他拟了拟自己要说的话。
“今晚大家都到了,我想把姨父的话转告一下。我今天去看守所看望他。他说,他的案子很重,但是若有几千块钱请一个好律师,他自己有把握不会挨到死刑。他自己能够联系得到律师。听他说铜安有一位律师对他的官司很有把握。因此,我要求大家,每家暂时借一点钱出来,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话未说完,二娘就抢着说:“我说实话,家里送两个学生,而且他二叔又找不到钱,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