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倒是没有勉强,只“唔”了声,便靠向身后的软垫。
再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轻阖了双目,闭目养神。
我转过身,取了一旁的镜子,照了照,真的,有一条泪痕。还好,不是很明显。此刻已经全干了,我索性从袖中取出了药水,用帕子沾了,直接将脸上的泪痕棒去。
收拾好一切,见他依旧闭着眼睛,想了想,便也没有叫他。
褪去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的脸上,又尽显出疲惫来。
御驾一路行去,他却再不提方才在桑府门前发生的事情来,仿佛方才,不过南柯一梦。想着,不自觉地想要笑,可,又捂住嘴,不能笑出声来了。
他却突然开了口:“笑便笑,何必还偷偷摸摸。”
嗬,这么小声音,他都听见了?
不免顶嘴道:“不是皇上说的,不许臣妾笑。”
他笑着睁开眼,开口道:“方才朕将御驾停下,身前身后这么多人,皆是噤若寒蝉,你是朕的妃子,居然还笑,成何体统!”
眨了眨眼睛看他,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也才能装得一脸严肃的样子啊。呵,要面子的夏侯子衿啊。
歪着脑袋看他,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过去。
听话地过去,他一把将我拉过去,伸手抱住我,将下颚抵在我的肩膀,低声道:“朕累,可,瞧见你,又不想休息。”
瞧见我,不想休息,这又是什么话?
笑着问他:“臣妾长得有碍观瞻么?”
“嗯。”他应着声,开口,“朕第一眼见你就是,偏那桑匀不知好歹还说你好看。”
我暗暗出笑,说我好看的话,不还是你夏侯子衿指给人家的明路么?现在居然和我说他不知好歹了。
我不禁又问:“皇上只喜欢漂亮的女子么?那怎还带臣妾呢?”
“朕……”他开了口,却又不往下说去。
隔了好久,听得他的呼吸又慢慢变得均匀,兀自摇头,真是累了,这样他也能睡着?
才想着,忽然发现御驾停下来。我吃了一惊,夏候子矜可并未叫停啊。
李公公走到边上,低声道:“皇上,巷子里御驾进不去。”
我才恍然大悟,是了,我居然忘记了。长埭巷才多大啊,如何能将御驾移进去?
他却并为睡着,闻言,轻轻放开我,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朕与檀妃俱下御驾。”语毕,起身下去。
李公公未再说什么,只取了裘貉为他披上。朝晨也跟上来,给我披上厚厚的袍子。
羽林军已经远远地,排至了长埭巷尽头。
他携了我的手上前,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狭小的巷子里一遍遍地回荡起来。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忽然变得跌宕起伏。
目光,从这长长的巷子穿出去。
这条,我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这条,我闭着眼睛都不会碰壁的路,这条,我记不清多久不曾再走过的路……
而我的先生,应该就是它的尽头。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隔着那道纱帘,侧躺在榻上,对我软语相爱。
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了笑。
我的眼前,仿佛又能瞧见那抹朦胧消瘦的身影,更有,初次闯入他房内的那次,他牢牢扯住纱帘的手。
那种筋骨分明的样子,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身侧之人拉着我的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