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个时刻,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嘤咛,带着浓浓哭腔:“三哥……三哥……”
虽是极力的压抑,但他听清楚了,放在她额头上的手蓦地顿住。
太医知趣的退出去,皇帝俯身凑近她的胸口,她的声音于是愈发清晰,口口声声的喊着‘三哥,唔,我疼,我好疼’。
皇帝的眸子瞬间如淬了冰一般,不,是毒,有一种愤懑的怨毒,木槿吓得赶忙跪下,解释道:“陛下,娘娘她是病糊涂了,陛下——!”
饶是如此,也没能抑制住皇帝排山倒海的怒气,他‘蹭’的从床沿站起来,木槿见状更是一个劲的磕头,砰砰砰的砸在地上,几乎是声嘶力竭:“陛下,娘娘真的是病糊涂了,请陛下垂怜,请陛下垂怜。”皇帝却是恍若未闻,起身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头也不回。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蕊乔蓦地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头顶上方,似老僧入定般出神。
木槿呜咽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奴婢虽然不知您和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娘娘此时滑胎,陛下必定愈加怜爱,阖宫哪一位主子不是巴巴的望着陛下过去,哪怕是坐一坐也好,眼下也就只有咱们合欢殿能有这样的福气,可娘娘此时无异于是将陛下拱手让人啊,娘娘……”木槿断断续续的边哭边说。
蕊乔始终不发一言,木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床顶上挂着一只软布包,那是蕊乔亲手缝的布老虎,说是将来不管生的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用来逗她他玩儿。
木槿望着也伤心,捂住嘴不敢再哭出声。
外头,一早得了消息的太后见皇帝出来,迎上去道:“孩子的事,哀家都知道了,现今大人如何?”
皇帝闷闷道:“就那样吧。”
孙太医偷偷打量了一眼皇帝,斟酌道:“是老臣无能,非但孩子没保住,如贵人也是伤的不轻,怕且要慢慢将养着。只是此刻人固然是无碍,精神头却不济。”
太后容色凄凄,点头道:“也是,任谁碰着这个事儿一时半会儿只怕都想不开,何况还是个将要出生的孩子。”说着,对孙兆临道,“以后如贵人的身子还是交由你调理吧,她还年轻,将来总会有的。”
孙兆临道了声‘是’,太后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好好的一个中秋,怎么会搞成这样!芬箬啊,今夜你就留在这里看着些吧。”继而又把头转向德妃她们几个道,“你们几个也蹲守了大半夜,现下都回去吧,留着这里也是平白给如贵人添乱,帮不了她什么,且由她好生歇着。”
“是。”宫妃们一一敛衽行礼,接二连三的出了合欢殿,很快皇帝也跟着走了,没人琢磨的透他到底什么心思,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悲恸。
倒是钟昭仪心里挺难过的,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觉得天家便是如此,前一刻还把你捧在手心上,转瞬间你就成了地上的泥,更何况蕊乔与她一样,都是没什么家势可以依傍的,因此她是真的很担心蕊乔的,但她人微言轻,也只有等过几日再来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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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孙兆临和殷世德收到了消息,早早已侯在了合欢殿外,孙兆临听前来传话的太监和宫女一说,不单把针药都带全了,还带了一个稳婆。
皇帝把人放到床上,木槿和海棠便吩咐小福禄:“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烧水!越多越好,多几个人打点。”
海棠于是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看管,木槿则上来拉开了九间的象牙玉雕屏风,见皇帝还坐在床沿握着蕊乔的手,无奈的看了一眼殷世德。
殷世德于是上前劝道:“陛下,为娘娘的身子着想,当务之急,还是让臣等为娘娘诊治吧,且莫误了娘娘诊治的良机。”
蕊乔似有所觉,低低的呜咽了几声,皇帝道:“不行,你瞧见了,她离不开我,她这个样子,朕也不放心。”
“既然如此,陛下……”殷世德催促道,“臣乃外男,请陛下为娘娘除衣检查伤势,臣在屏风外候着,好让臣知晓娘娘的伤势,以便让孙大人对症下药。”
皇帝总算点头,殷世德便退到屏风外,皇帝跟哄孩子似的哄着蕊乔,在她耳边低声道:“蕊儿乖,五哥给你看看伤口在哪儿,五哥不走。”
蕊乔在昏昏沉沉中任他摆布,皇帝褪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