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冲到头上。于平宁愤恨地想,他在戏弄我,就像一条蛇在戏弄嘴边的老鼠。这个畜生。他抽出激光枪,声音苦涩地说:“你这个复制人,K星人的走狗。”
李力明把酒杯摔碎,昂然迎着他的枪口走过来:“开枪吧!你这个混蛋复制人。告诉你,我的指令也完成了。”
于平宁缓缓地问:“你的指令?”
“对,我的指令是毁掉‘思维迷宫’装置,我已经把它炸毁,四个主要研究者也被杀光。地球人在几年内很难恢复元气。告诉你,我的指令完成后,我也复原了,变成了李力明,那个对K星人刻骨仇恨的李力明,哈哈!”
他笑得十分凄厉,像一只濒死的狼。于平宁的枪口慢慢垂下去,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早该想到的。李力明和他是同病相怜。他的胸膛要爆炸,他也想凄厉地长嚎……但是一个念头忽然浮上来,他努力想抓住这根救命草。李力明已把‘思维迷宫’炸毁了?为什么在基地内看不到一点异常?他迟疑地问:“你把思维迷宫炸毁了?”
“我炸毁了!”李力明突然疯狂地喊,“我当然炸毁了!那装置在隔音地下室,人们还没有听到爆炸声。等他们打开地下室就一定会发现!”
求求你,于平宁,你不要再问了。我已经把它炸毁,我绝对相信这一点。
于平宁紧紧地盯着他,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自认识李力明后,他对李力明一直有惺惺相惜之意。这个人意志坚定,行事果断,绝不在自己之下。为什么他突然这样歇斯底里?这不像他的为人。也许他说的是实情,由于地下室隔音,他们尚未发现装置被毁。但为什么他如此急切地想向自己证明这一点?
于平宁敏捷地思考着,思维逐渐明朗,摸到了可能正确的答案。李力明一定是以极顽强的毅力,迫使他本人相信那个装置已经炸毁,这样他才能从K星人的指令中苏醒过来。能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了啊。于平宁不敢追问下去,一旦李力明知道思维迷宫并未毁掉,他潜意识中的指令就会死灰复燃。那时他又会变成一个可恶的难以防范的K星间谍。
于平宁忽然朗声大笑,把激光手枪推向长桌对面的李力明,用仅存的右手抱起酒瓶豪饮起来:“多好的酒,没想到死前还能喝上家乡的卧龙玉液。我告诉你,死前我们能干一件很不错的事,你我都可以为地球消灭的一个可恶的K星间谍。喂,把你的手枪扔过来。”
李力明也大笑起来。好,杀死这两个复制人,就再也不用担心某些事了。他把自己的手枪在长桌上推过去,捡起于平宁的手枪。两人坐在桌子的两端开怀痛饮,然后摔掉酒瓶。两个枪口慢慢抬起。于平宁微笑着说:“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李力明苦笑着说:“有点放不下‘那个人’的妻儿。不过,他们不会承认我是丈夫和父亲的。不想它了。”
于平宁也想起那个‘于平宁’的妻儿,想起她们死前的那一幕,想起新田鹤子无言的柔情,想起古板热肠的将军……他一挥手,高兴地说:“瞄准眉心,我喊到三,咱们同时开枪。瞄得准一点,别丢丑。”
李力明笑着说:“放心吧。我们可以来个竞赛,明天请将军来检查各自的弹着点。”
他们互道永别,于平宁兴致勃勃地喊:“准备,一、二、三!”
9
接到报告后,伊凡诺夫将军很快赶到053实验室。李力明的办公室里,长桌两端,两个人对面坐着,脸上凝固着豪爽的笑容,眉心正中各有一个光滑的深洞。
基地的其他人用备用钥匙打开地下室,在里间找到捷涅克,刚一取下封嘴的胶带,捷涅克就喊:“快检查自毁装置!”
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捷涅克松口气:“昨天把我关在里间后,李力明启动了自毁装置。十分侥幸,这个可怕的K星间谍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他迷惑地说,“真的很奇怪,是一个十分可笑绝不该犯的错误。他准确无误地输进了整套指令,但预定自毁时间却定在23点61分。所以装置电脑拒绝执行。”
老将军心情沉重地回到李力明的办公室,沉默地看着两具尸体。他十分喜爱这两个部下,所以在心理上难以把他们同K星间谍联系起来。他沉重地扪心自问,我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听信李力明的话,草率地决定将四人处死?即使怀疑四人中有复制人,也可以用基本成功的“思维迷宫”系统来鉴别呀。仅仅是因为我老年昏聩么?
莫非……我也被K星人掉包?我也有一个潜意识的指令?他的心颤抖着,问:“思维迷宫一切正常?”
“是的。”
“那好吧,我来做第一个被试者。”他步履沉重地走过去,坐在受试椅上,向部下严厉地吩咐:“如果鉴别结果是……立即向我开枪!”
☆透明脑
前总统卡米·吉特为首的七人团到达关塔那摩监狱后,先在监狱长的陪同下匆匆参观了一番。他们此番并非冲着虐囚丑闻来的,而是应军方邀请,来对一项重大技术做出裁决——不是技术上的、而是道德上的裁决,所以七人团成员都是社会上重量级的人物,除了一位前总统,还有一位前国务卿舒尔茨,两位参议员布雷德利和麦克莱恩,一位众议员兼众院道德委员会主席佐利克,一位获诺贝尔奖的作家贝尔,和一位同样获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钱德尔曼。
这座所谓的“临时”监狱至今仍关押着650名囚犯,大多已经关押数年了,都是在伊斯兰国家(阿富汗、巴基斯坦等)逮捕的恐怖分子嫌犯。他们被关押在单人牢房中,牢房中只有简单的床具,而且与墙壁紧紧相连(以免犯人用作武器)。囚犯中显然有不少死硬分子,看见参观团时脸色阴沉,满怀敌意,有人怒气冲冲地向外面啐着。七人团还看见了两个正在押解途中的犯人,据监狱长说一会儿的裁决会要用上他俩。押运工作戒备森严,犯人平躺在特制的两轮小推车上,用铁链锁得紧紧的,小车由两位高大雄壮的军人前后推拉。
吉特看见这一幕,与团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