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罔顾敬亭颐意愿,仗着自己的皇家身份,将他锁在自己身边。那时她的确把敬亭颐当作一个新鲜的玩物。兄姊们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她偏要向大家证明,她的婚姻是十全十美的。因为她的玩物郎君,不会也不能拒绝她。
倘若那时不冲动,再考察考察,兴许后来的一切糟心事就不会发生了罢。
谋逆是重罪,一旦案情水落出,施荣两家性命不保。卓旸惨死的事实已经足够令她痛心,她不愿看施荣两家人被处刑,更不愿看敬亭颐似卓旸那般,走得匆忙潦草。
拢紧氅衣及至群头春时,女使正在扫台阶上的厚雪。
群头春院最扎眼的是几株油松树与树旁的小亭。如今油松枝桠处堆满了雪,而亭里,坐着一位男郎,持白子下棋。
满院不是冰凌就是雪沫,银的白的,几欲叫人望花眼。
可男郎的身影无比清晰,深深刻在浮云卿心里。
那人是她想了一路的敬亭颐。
敬亭颐披着鹤氅,头发用一根丝带挽着,垂落到身侧。隔得远,他的神色有些模糊,动作却轻柔优美。
原本思路清晰,想与他推心置腹地说说其中利害。可看他那副可怜样,自己又不忍心开口。
抛却皇家身份,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忍辱负重数年的前朝皇子,为当朝百姓着想,从而放弃造反呢?
站在原地怔愣时,那头敬亭颐机警地侧过眸,朝她勾勾手。
浮云卿深吸口气,坐到他面前。
她不懂变幻莫测的棋局,因此想:一个人也能下棋吗?
垂眸细看,方正的棋盘上布满黑白棋子,黑子紧紧绕在白子周遭,而白子亟待冲破困局。
所以这是一人分饰攻守两方。
起初,俩人谁都没说话。
棋罐里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地落在棋盘里,渐渐全被掏出,成了个空罐子。
观摩半晌,浮云卿后知后觉地发现白子原本有下天元的时机。白子先行,完全可以持先手下天元。虽不厚道,但若以获胜为目的,下天元完全是制胜招数。
一子慢,子子慢。最终白子困囿于黑子的围堵中,惨败。
一盘棋下完,敬亭颐收回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待他收手,浮云卿抻起手,随意挪动黑白子,摆成奇形怪状。指节拨动,一个僝僽的哭脸就直愣愣地摆在敬亭颐面前。
“您去禁中一趟,应该了解了目前的情况罢。”敬亭颐澹然说道。
烧刚退,他就踱到亭内,下了许多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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