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文官怎么就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家伙,这些年来得罪顾正臣,想弄死顾正臣的人不在少数,可顾正臣一路高升,人都已是国公了,而那些人,是坟头的草木一路高升,都三尺高了吧……
为啥就不能消停消停,非觉得你们是忧国忧民、为朝廷分忧,顾正臣就是权臣奸臣了……
现在好了吧,来镇抚司喝茶吧。
管够。
牢门打开。
躺在床上的朱守谦眯着眼,看到了走进来的朱元璋,将头转了过去:“这个时辰,你不去找顾正臣却来找我,就这么信任他吗?”
朱元璋闻到了一股子恶臭味,原本想走近一些的脚步停了下来,还退了一步,站在牢门门口:“你的布置相当精妙,只不过这次引发的太过匆促了些,加上句容县衙应对及时,没出什么乱子。”
“你很聪明,比朕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只是,你为何不将这份聪明用在正途上,朕那么信任你,将你当儿子一样养育,到头来,你就做出这等事?”
朱守谦转过头,眉头皱巴着:“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不抓顾正臣,他有什么值得你那么信任,只不过是一个外姓之人!”
朱元璋拍了拍牢门,沉声道:“外姓之人怎么了?整个大明就是无数外姓之人与朕一起打下来的,满朝文武里,有多少皇室宗亲!若是任由你们这些皇室宗亲乱来,任用朱家之人,那这大明迟早会乱!”
“朱守谦,你是朕的侄孙,可你呢,你先背叛了朕!净罪司你也敢碰,李善长你也敢陷害,现在连顾正臣你也想杀!朕看你是内心扭曲,疯狂不可救!”
“来人,给他四菜一汤,送他上路!”
内侍提来了一个食盒,将地上的稻草踢了踢,取出里面的饭菜,并将朱守谦从床上搀着坐了下来,朱守谦的腿骨伤了,根本站不住,甚至没办法正常大小解,裤裆里冒着臭气。
朱守谦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嘴唇哆嗦,对朱元璋道:“陛下,当年罗根夫妇去桐城,到底是救我父亲还是杀我父亲?”
朱元璋走到了牢房里,看着狼狈不堪,没了往日俊秀的朱守谦,也有些心疼:“孟福是净罪司出身,他见过太多背叛与杀害,看什么都带着一种阴谋的扭曲,朕念他过去功劳,留在军中效力。”
“只是不曾想,他竟在格物学院外时,学到了一些手段,甚至卷入到了胡惟庸的阴谋之中。胡惟庸案之后,孟福便找上了你,看中的便是你年轻,容易冲动,容易相信阴谋与杀害!”
“朕不必向你多解释什么,吃了这顿饭,下去问问你父亲,问问他,他当年之死,到底是郁结于心,病患太久而死,还是中了什么毒,假溺而死!不要忘记,将你的所作所为也告诉他。”
朱守谦伸出手拿起筷子,手颤抖起来,筷子坠落,打在碗上,豆大的眼泪不断滴落:“陛下,我,我错了,是我听信了孟福的话,走错了路。我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让我死啊。”
朱元璋转过身,眼眶红了起来:“广西桂林的靖江王府建好了,就由你的儿子来袭王位吧,他虽两岁,可毕竟他还有娘,也会有属官。朕不意分封,所以,他们就留在靖江王府里,做个闲散王爷,直至终老吧。”
朱守谦抽泣起来:“我要见皇后!”
朱元璋迈步走出了牢房:“皇后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之后,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还见她作甚?这种时候就好好地吃饭,然后离开!朱守谦,体面点。”
朱守谦打翻菜:“我不吃,我要见皇后!”
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甩了下袖子,迈步走开,只丢下了一句话:“喂他吃光,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