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太爷怒瞪孙儿,斥道:“你这小子到底啰嗦完了没有?封诰没了,对你是大伤,你不仅一派无所谓的模样,还一直用冷水浇老身的头、泄老身的气!”
眼看一老一少开始拌起嘴来,洪管家连忙插话道:“太爷,咱们真正要对抗的是乱放流言的恶奴,不是少爷啊!无论如何得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再让她对百姓澄清,如此‘单家堡’才可能度过此次的难关。”
单太爷赞同道:“没错,该去找寻罪魁祸首!究竟是哪个奴婢放出这种恶毒消息伤我单家名誉,我非要抓到她,好好地盘问不可!”
“……会不会是‘殷家庄’的细作呀?‘殷家庄’一直跟咱们‘单家堡’作对……”列队在底下的仆役们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也期望能快快抓到害群之马。奴仆们心里明白,要想继续享受好日子,就得让“单家堡”的仁义之名维持下去,否则太爷若觉得行善没有用处,恼羞成怒后不愿意继续善待奴仆,他们可就倒霉了。
“咦,要不要问问花帖?她曾经跟‘殷家庄’有过冲突!”
“对了,花帖呢?”
“她尚在接受惩罚中,应该还在‘思院’罚跪吧。”
“喔。”众人看向单壁,同时想到少爷对花帖还真是残忍,都已经惩罚她十数天了还未歇,“单家堡”真有资格受封为“仁义王”吗?戳破,唯有尽一切可能让“单家堡”受封为仁义之堡,有仁义檄锁才能制约住单家主子的态度,他们这些奴仆才可以过得快活啊!
这就是奴仆们的如意算盘。
单太爷滑溜如狐狸,底下的仆役也不会差太多啊!
第五章
“仁义王”的头衔当然诱人,平民百姓受封以后将一跃成为朝廷权贵,这样的封赐谁不爱?只是既称“仁义王”,顾名思义就该由施行仁义者得才对,而单壁比谁都清楚,狡猾如狐狸的祖父只是在沽名钓誉,他的布施全是出于要加宫晋爵好让“单家堡”往后可以挟贵倚势。
单壁并不认为太爷偷巧的作为有错,单家属于绅商之家,面对众多人情世故以及尔虞我诈的商场斗争,若不懂得变通与逐势,一个不小心将会招来让“单家堡”毁于一旦的祸患。
因此,太爷要争取“仁义王”之位他并无意见,有意见的是太爷不该把主意动到他身上来。
为何要安排花帖侍候他?
他不相信太爷会看不出他与花帖不合,可他却默不做声,持续让他俩相厌下去,甚至对惩罚之事也不表意见。
太爷在思量什么?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他俩凑在一块儿,难不成是在构筑日久生情的契机……
日久生情?
当这意念钻进脑子后,单壁没了表情。他绕过花园,经过树丛,走至回廊下,在廊柱旁忽然停步。前方,有个娇柔的身子依然跪着。
不,花帖没跪着,她是坐着的。这么多日下来,若真要她腰身挺直,双膝着地,膝盖骨早就跪烂掉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严厉地惩治她,让她随意得很,甚至没有饿着她。
但此时见到她可怜兮兮地颓坐在地,头发被风吹乱了,那娇弱的模样令他心拧了起来。
“别上当了,诡计,这一定是她的诡计!她故意在做戏,用可怜的模杨来松懈人心并且逃脱罪行,事实上她远比我猜测的还要聪慧许多。”单壁要求自己别心软,花帖并非是安分之人。况且她对他十分厌恶,被他惩罚,她岂会乖乖领受?就算反将“单家堡”一军也不无可能。直觉地,他认为是花帖放出欺奴的消息。
一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单壁耳尖地听到背后有人,转身,是洪仲管家。
“咦?少爷,您怎么也在这里?”洪仲管家绕进回廊时见到单壁,吓了一跳!还以为在正厅上演完祖孙怨怼的戏码后,少爷会回房休息的,没料到他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又因何而来?”单壁反问他。
洪仲忍不住望了眼前方的花帖,却没胆多说什么。“没事,我只是到处巡巡看看。”
“你不是来追查是谁对外宣称受到欺凌的吗?”他看出管家的心思。
“呃!”
“你有线索?”
“奴才嘛,这个嘛……这个……”他心里是有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敢说。再瞄了眼前方可怜兮兮的身影,还是不敢讲出口,因为他感觉得到少爷对花帖很“另眼相看”。
“我问你,主子欺负奴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单壁忽然改变话锋问他。
“当然不奇怪!”洪管家忙答道。
“所以主子欺负奴婢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是天经地义的!”这才是一般富者对奴才们的态度。
“倘若主子因为欺奴而感到歉疚,那意味着主子是病了?”
“啥?谁病了?主子生病了?”洪仲管家一时间意会不过来。少爷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说主子欺负奴仆是天经地义的,一会儿又心生歉疚,说是生病了。那么,究竟是谁歉疚了?少爷的意思是……
“你下去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