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再次说,起身,长吁口气,“那小子没多长时间了,但是我不一样,我还有大把的时间,等他哪一天要是去了,我再跟童萧复合。”
谢煜说完,冲着我咧开嘴笑了笑,我手一伸,啪的一声在他脑袋上狠拍了一下,“你脑壳子进了水吧?童萧是个人,你以为童萧是什么物品吗?而且,廖名礼的病,我没打算告诉童萧。”
我话落,活动了下脖子,“廖名礼是可怜,我也很同情,但是谢煜,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可怜,一个人死了,了无牵挂了,但是活着的人呢?日复一日的惦记着那个人,不得相见,你说该有多痛苦?”
我这番话说出来,断情又决意,谢煜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挑开唇际,“那如果得病的人是我呢?你会不会也这样?”
“会。”
我笃定回答,偏着头看谢煜,“不过,你毕竟是跟童萧结婚了的,我一定会编制一个弥天大谎,比如,你出轨了,在外面有了深爱的女人,所以跟那个女人私奔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谢煜打了个寒颤,冲我竖起一根大拇指,“童萧有生之年跟你做朋友,值了!”
我潋笑,“那是!”
在回去的路上,谢煜说,他是真心想邀请廖名礼去家里住,他想让廖名礼最后的日子有家的归属感。我开车打转方向盘,唇角轻抿,“何必呢!一个人生命都走到这份上了,那就是他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还依旧为了成全自己内心的博爱去约束他,那显得也有些太过刻薄了。”
谢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闭着眼点头,吁气,“苏沫,我突然间觉得你三观超正!”
“我何止是三观超正,人也是超正的好吗?”
我瞥谢煜一眼,轻笑。从这一天后,谢煜跟童萧和好了,恩爱如初,甚至恩爱更甚。我期间给廖名礼打过多次电话,想约他一起出来吃饭,但都被他拒绝了,后来我去他居住的酒店找过他,酒店大堂经理告诉我,他已经退了房间。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了。二十天后,一个深夜。初秋,燥热,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该有的凉意,在这个晚上却丝毫都没有。我一直跟霍衍聊天到深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一通电话,把我们俩惊醒。霍衍迷迷糊糊打开床头灯,我半睡半醒的伸出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刚按下接听,就听到电话那头傅宁略带哽咽的声音,“廖名礼走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下,手机顺着发松的手指掉落在地。霍衍一言不发,但瞬间了然的把我抱进了怀里。直到多年后,我都依然记得这个晚上,热到发燥,丝毫没有一丝的微风,就像是人的心情,闷热烦躁。我跟霍衍赶到医院时,傅宁正站在廖名礼的病房里抽烟,视线落在廖名礼骨瘦嶙峋的尸体上,神情黯然。听到脚步声,傅宁抬头看了眼我跟霍衍,脸上强挤出一抹笑,“你们俩来了,我没让护士收走尸体,你们俩正好过来跟他道个别。”
我僵站在房门口,脚下的步子像是注了铅,明明已经在极力想往前挪步子,但是到最后,却依旧没能迈出去一步。最后,我是被霍衍推着上前的,曾经活泼轻稚的廖名礼,此刻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像个小老头。“那个时候不该让他剃光头发的,好丑。”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童萧说要包养他、逗他。”
“我其实觉得考上律师的廖名礼挺帅的,一直以来,我都挺想给他当姐姐的。”
“他拿到律师资格证的那晚,我跟童萧出去喝了一晚上的酒,比我们自己考了律师证都高兴。”
……我碎碎念的一直说,说到眼眶泛红,说到眼泪扑簌的从眼眶里往下落。霍衍站在我身侧,皱眉,一脸的心疼把我拥进怀里。傅宁用指腹掐灭指间的烟,说了句,“好了,我让护士给太平间打电话把人接走,对了,童萧那边,我没通知,廖名礼最后的遗言,就是不希望童萧知道他死了。”
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傅宁说到最后一句时,终于控制不住决堤,蹲下身子,哭的歇斯底里。我知道廖名礼的,他一辈子都爱惨了童萧,他绝对不会舍得童萧知道他的死讯,他怎么会舍得自己深爱的人为自己掉眼泪。护士跟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拉走廖名礼尸体时,我蜷缩在霍衍怀里不停的颤抖,整个人抖的跟筛子差不多。廖名礼离开后,我缓了好半晌神,才渐渐恢复过来。霍衍一手环着我肩膀,一手扶着我后腰带我出病房,傅宁跟在我们身后,一言不发。我们三人刚走出病房不到两米,童萧顶着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从对面走来,看到我们三,晃了晃手里的体检报告,“你们三干嘛呢?跟你们三说,准备好份子钱啊!老娘可是怀孕了。”
我,“……”霍衍,“……”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