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张辽各带步卒大军列于战场中间,穆斯塔法的长水营在左,祭锋的胡骑营在右,三万步骑大军互相配合,把叛军牢牢挡在了小凉亭前方。
青州军再次发起了攻击,数千步卒高声叫喊着,象潮水一般冲了上来。
“轰……轰……”北疆军的弩炮怒吼起来,小凉亭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剧烈地颤抖着。
彭烈挥了挥手,令旗摇动,五千名强弓手在这一瞬间把手中的长箭射上了天空。血色夕阳在惊心动魄的厉啸声中骇然变色。天空蓦然黯淡。
徐岩慢条斯理地走在战阵里,眼前都是士卒们挺直的腰杆。在前方五十步外,一张张巨盾竖了起来,神情紧张地长矛兵依次排列,犀利的矛尖在夕阳的映射下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很久没有和铁骑作战了,这次恐怕也是作作样子,轮不到自己和马腾对阵。
左右两翼的长水营和胡骑营将士一个个神情兴奋,跃跃欲试。去年,他们随大将军征战大漠,再次在落日原上重创了鲜卑人,杀得酣畅淋漓。今年,他们在这里碰上了一个强悍的对手,他们希望自己能独自击杀马腾。
他们眼望前方,急切地等待着关中铁骑的出现。
田楷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士卒在北疆铁蹄下凄厉地惨叫,望着他们的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他的心在滴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
田楷举起了手,下令停止攻击。
天边那一抹夕阳随着呜咽的金锣声逐渐消逝,田楷感觉自己的生命就象这艳丽的夕阳一般,只剩下最后一点光彩。
为什么大军刚刚走出最危险的地方,还没有喘口气,就掉进了死亡的陷阱?自己为了隐蔽行踪,斥候的活动范围一直控制在三十里范围内,但这三十里内布满了斥候,从来就没有发现北疆军斥候的踪迹,自己的行踪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难道北征军内部有李弘的人?田楷突然想到什么,背心一凉,寒气霎时直冲心底。曹操要杀我?田楷给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
关靖脸色阴沉地走到了田楷身边,“斥候无法冲出十里之外,我们被包围了。”
田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去给夏侯惇送信的人,估计都被北疆军的斥候杀了。”关靖咬咬牙,愤怒地说道,“要想突围,只要靠我们自己了。我们连夜攻击。”
“马腾来了。”田楷指指远处急驰而来的一队铁骑,“我们听听他的意见。”
马腾飞身下马,眼里杀气浓烈,怒气冲天。田楷看到他,马上想到了袁绍,想到了关中,想到了那个传言。这一路上,都是马腾的铁骑在前面开道,会不会是马腾把大军的行踪出卖了?他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马腾一言不发,递给田楷一份血迹斑斑的书信。
田楷没有接,“这是什么?”
“北疆人把它射在我的士卒身上,你看看。”
这是颜良写给田楷和马腾的书信,早点投降,大家还能同殿为臣,否则九族尽诛。
田楷没有说话,他望着马腾,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的意见呢?”
“我全家老小都在洛阳,我儿子在关中,我只有战死一条路。”马腾冷笑道,“有人很卑鄙,要杀我,但用这种办法杀我,我可以接受。”
田楷吃了一惊,“出兵前,袁绍向你讨要质任?”(质任就是人质。)
马腾点了点头。
“袁绍有什么资格向你讨要质任?”关靖也非常吃惊。
“我要是不给袁绍质任,我已经死在甘陵城了。”马腾怒声说道,“北疆军时刻窥伺关中,使用离间计很正常,袁绍不能不防备,我更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田楷苦笑。前年马腾在关中帮助袁绍攻打北疆军,和北疆军结下仇怨,而自己更是和河北有决堤之仇。即使李弘不杀我们,但长公主绝不会轻易饶了自己。想想长公主在晋阳的雷霆手段,田楷不寒而栗。这仗不打也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