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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jpg（第1页）

倘若要挑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鬼丸国纲的心情，那大概就是心如死灰了。

“……麻烦。”血色的眼瞳逡巡着，只是一瞬的功夫，就自眼前的巨人身上，寻出了至少十余个弱点和破绽，但问题并不是这些破绽与弱点的真假，而是因为最简单的身高差而引发的困境——鬼丸国纲看到了，但他够不到。

如果灵活运用一下掌中这柄拟造武器的性质，或者稍微多点耐心，等上一个好时机借力起跳的话，倒是也能成事……

但问题在于，鬼丸国纲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将原本滞留在左眼中的恶孽尽数抽走的代偿，便是紧跟着被诱发出来的，在短时间内难以再做压制的狂气。

而倘若这份狂气的本质，是旁的什么东西倒还好了，但偏偏鬼丸国纲对此最是清楚不过——

——所谓的狂气，本质上，其实是属于这具躯壳原初的意识，那个真正作为山鬼计划中的成品，‘嵬’而存在的，被人为雕凿成最符合要求的模样，却又被贪心不足的渣滓意图抹去身上的人工痕迹，因此导致了自我崩解的前代，在这具躯壳上残留下的——

——在消亡前的最后阶段，所剩余的那份，对一切都一视同仁的，持以怨憎态度的不熄愤恨。

比起依靠意志力能够压下的情绪或者本能反应，这份狂气本身，便是这具躯壳如同筋肉骨骼一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是限制着这具被恶孽长期浸染的躯壳不堕向更进一步的恶鬼相的藩篱，亦是除却撕裂为将生未生的第五个自我的那部分外，属于嵬的最后残响。

虽然鬼丸国纲一向对自己苛刻，但他还没有苛刻到，连前一个自我仅剩的部分，也要强行抹除的地步。

更何况，在与这份狂气接触之后，他也弄明白了，这份属于嵬的残响，才是他之前明明三番五次出问题导致精神崩溃，但最后都能被拉回来的真正原因——

——嵬在最后时刻陷入的癫狂，因为自身精神裂解的过于彻底，影响到了躯壳，导致这具躯体在现实意义上，非常容易陷入疯狂所导致的，激素分泌和神经电信号异常状态。

通俗点来说就是，前一个消亡的，代号为嵬的鬼丸国纲，因为最后实在是疯的彻底，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加强了躯体对药物的耐受性，却紧跟着降低了这具躯体后续出现的意识的精神抗性。

但在此基础上，嵬又给后续的鬼丸国纲增加了一个保底，简单点说就是，后续的意识即使因为某些原因精神崩溃，但精神状态再糟也糟不到嵬那个地步。

甚至反而因为被削弱了精神抗性，会更容易表现出问题，利于对自身一向浑不在意，但是会在乎那些在意自己的个体察觉到自己目前状态后反应的鬼丸国纲，及时在出更大问题前自己觉察到，并手动把自己捞回来。

……虽然这个初衷是好的保底，对于现任的鬼丸国纲来说，更多时候，只是起到了一个在他漏完底之后，让他能重新清醒的，被大典太光世训的作用就是了。

想到这里，多少有点精神层面上窒息的鬼丸国纲，握着刀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甚至下意识的想要用空闲的右手去摸那振被自己仓促挂回腰间的正体太刀。

“……＊神州雅言＊所以为什么……不能痛快点去死呢……”鬼丸国纲有些烦躁的，用自上唇边缘，略探出些头来的犬齿抵着下唇，更尖锐些的左侧，因为他无意识的用力而先一步陷进了柔软的血肉里，带出了些鲜醴的汁液。

但鬼丸国纲却并未把这一切放在心上，而是本能一样的吐出一截艳红的舌尖，将唇瓣上摇摇欲坠的血色卷进了口中，任由尝到了血气的躯壳，被一直燃烧着自我理智的狂气裹挟着，坠入了更深层次的疯魔之中。

原本就染在眼尾的艳色于是迅速变得鲜妍且妖冶，而在裸露出来的，那只被那抹艳丽色彩所装饰的眼中，位于血色虹膜正中的，那只呈现出针状的竖瞳，则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巨人。

自我放纵一般的，推动了意识与躯壳都陷入更深层次的疯魔后，鬼丸国纲望过去的眼瞳便轻易的，将对方明明快到已经产生残影的动作放慢到了近乎定格的地步，而捕捉到了画面的身体，则在本能推动下，以几乎同步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屈膝，握着拟造太刀的左手，收刀至右侧腰际，做出仿佛收刀入鞘一般的动作，随后足趾登地，踏步前冲，并同时向前挥刀。

不完美，甚至只能称得上是徒有其表的居合，但对鬼丸国纲来说，却是完全无所谓的，因为他之所以做出类似收刀入鞘一样的假动作，只不过是为了让几乎全身都长满了眼睛的巨人，无法在刀刃落下前，判断出鬼丸国纲预备斩切的落点。

“早点死去不好吗……这样苟活着有意义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一样的，血色的眼瞳转动着，凝视着位于巨人腰际的，某处与其他生在巨人身上的眼睛不同，呈现出一种消极怠工态度的，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金色眼球。

拟造太刀与作为模型的那振刀剑，除了迎合鬼丸国纲自身的需求而略沉些的自重，其他方面都同那振刀剑有着相同的素质。

然而在被鬼丸国纲握着，以对当前鬼丸国纲的体感而言，并不算快，但对外界实际时间来说，称得上极速的速度，向前斩去的时刻，拟造太刀却并没有发出理应产生的，气流被卷动的破空声。

因为拟造的，本质上仍是深黑流体的太刀，在鬼丸国纲的掌控下，最终是顺着空气中流动气流的间隙，切向了巨人，并在姗姗来迟的气流制造出理应产生响动之前，便完成了最重要的索敌与制造伤害。

看上去脆弱，但实际坚韧程度却犹如钢铁的皮肤，在鬼丸国纲无心计算，只是凭着本能挥出的一刀下，如同厨师料理砧板上待割的鱼肉一般，轻易便被解开了最外层的防御，并迅速的被锋刃切开了挡在面前的所有阻碍。

于是，沉如铅汞般的金血，便自那在刀刃下破裂的半透明血肉中溢流出来，如同珠玉一般，无有半点残留的，自皮肉上滚落下来，落在了土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