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价值不菲的玩具递过去,“我们交换吧。”
男孩没到变声期,声音有些奶,但是带着无法忽略的昂然肆意,他摊开小小手掌,“我看你也不喜欢吃,这个我也不喜欢玩,咱俩换换多好。”
木少倾顿住,琥珀色眸子带着冷淡,上下扫视这个不速之客。
木帆另外的孩子大概也这个年纪吧,会像他一样阳光吗?会有无数宠爱和张扬笑容吗?
她眼神飘到玩具汽车上。
又飘到男孩殷切神情。
下一秒,木少倾站起来,比男孩高了一头,然后咧开嘴笑了。
冰棍自由落体掉进垃圾桶,不偏不倚,带着女孩的恶意和男孩的失落。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踹垃圾桶的声音。
车流涌动,木少倾回头,对着小男孩微红的眼眶道,“两块钱,你要不要?”
人都是双面的,她递出两个硬币,拒绝了玩具汽车。
然后独自走向树的阴影。
明白很多东西都再也回不来了。
永远的,就像木帆,永远的消失了。
她这场梦持续很久,真实又从容,仿佛真的回到十五岁,身上都是黏腻夏风。
这是木帆死后,木少倾第一次梦见他。
模糊记忆忽然清晰,早就被忘却的面容在那时,渐渐浮现完整。
无意识翻了个身,梦境被打碎成片片玻璃跌落,梦魇让她浑身是汗,在被窝里发酵胀大。
晕头晕脑睁开眼睛,屋子里没人。
叫了两声女儿小名,却没有回应。
木少倾知道自己大概发烧了,浑身酸痛,起身时有些费力,但还是咬牙坚持,忍着眼前发黑的不适,跌跌撞撞走向屋门口。
她听见客厅传来很熟悉的声音,芙芙又细又甜的嗓音,和有点含糊不清的口音。
“麻麻僧病,头热热。”
“芙芙摸,烫烫,粑粑回来。”
一种无力感涌上来,她没出声,又回到床上躺着。
不多时,“啪嗒啪嗒”小脚丫声渐渐靠近,在她耳旁回荡,胖乎乎的小丫头熟门熟路窜上来,手放在她额头。
芙芙三岁才会说话,急死了家里所有人,看了心理医生,也做了各项检查。
突然有天,她会喊爸爸妈妈。
虽然口齿不如别的孩子清晰,但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硬生生哭了两个小时。
那种失落到极点又重建希望光芒的感觉难以形容,木少倾只知道,孩子不会难过,以后也不会因为失声而埋怨母亲。
“吹吹气,凉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