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恒有些别扭迟疑,将桌上药瓶递给她,低声说:“我抹不到后背,反手太用力时,凳子倒了。”
阿南一看他后背,顿时心惊不已,今日将她在流沙中救出时,为了护住她,他的后背重重撞上了水道洞壁,如今早已是淤青一片。
她心疼地将他按在圆凳上,取过水和布将他后背擦干净,再将药膏倒在自己的掌心,在他的背上揉开涂抹。
朱聿恒的毒刺发作时,她曾解开他衣服帮他吸掉毒血,而在海岛上时,她也多次帮朱聿恒换药,早已看遍了他的裸身,因此两人也并不觉得有太大不妥。
等妥帖地将所有青紫处揉上药后,她才问:“干嘛不让韦杭之帮你?”
朱聿恒道:“我身上有山河社稷图。”
阿南想着刚刚韦杭之在外面与自己交心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只信我啊?杭之跟了你可有好多年了。”
“毕竟,我身边潜伏着内应,所以跟着我越长久的,嫌疑越大。”朱聿恒淡淡道,“阿南,我是在朝堂风雨中长大的,除了祖父与父母外,这世上没有可信的人。”
阿南帮他拢好衣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看着灯下他晦暗的神情,想安慰句什么,而他的手已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凝望着她道:“不过,现在我能稳妥放在心中的,有四个人了。”
阿南心花怒放,翻过手一拍他的手背,朝他一笑:“那就好,不枉我也这么信你!”
反正提起这茬了,她干脆坐了下来,问:“对了,那个内应,你有头绪了吗?”
为了保证埋在他身上的毒刺与阵法同步启动,他身边必定有一个操控的人存在。否则,应天的毒刺不可能提前发动,而钱塘湾的阵法也不可能引动身在西湖的他。
朱聿恒道:“此事圣上与我父亲都在替我探查,但至今未有任何线索。”
阿南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没有呢?把你毒刺发作时,每次都在身边的人筛查一遍不就好了?”
“只有三个人。”朱聿恒肯定道,“其他的,顺天、开封、杭州、渤海,跟随在我身边的人,全都不同。”
“哪三个?”
“第一个,韦杭之。”
“呃……”阿南觉得有点牙痛,“下一个呢?”
“卓晏。”
阿南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阿晏确实……但是我实在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其他人如诸葛嘉,我去开封视察水患自然不会带神机营的人;瀚泓是内官,没有随我去开封与渤海;楚元知,他这两年没去过顺天,甚至曾潜入宫中的竺星河,也从未去过开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