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听边点头,还有啧啧赞叹声,说什么真实质朴的山民啊,只为帮助别人不求回报啊,传统美德啊等等等。我表示不以为然,不劳而获者理应遭受鄙视,这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真理不是?
“至于我们具体住哪呢,我也不知道,”小美手一摊,神神秘秘的笑着,“这有个规矩,啊,也可以说是风俗吧,叫做‘撞缘’。”
所谓‘撞缘’,说白了,是一种双向选择。
那些愿意接待我们的屋主已经站在了门外——就是躲在廊檐下朝我们张望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走过去,和她们聊天,遇上彼此都合眼缘的,这就算定下了。
要是屋主对来投宿的人满意,会往门前泼一瓢水,寓意扫地迎客。
“来,现在就让阿姆带着我们在情寨走一圈,一来熟悉地形,二来来撞个缘吧!”小美最后双手一拍,再是一伸,满面堆欢的似邀请又似欢迎。
此时终于轮到阿姆发言,她说了一个简单的单音节词,“揍,揍!”
于是我们两个一排的,跟在阿姆后头,先下了桥,来到一看就是情寨主路的土坯路上。该土坯路比我们起先站立的桥面又低了个40厘米,路面很平整,夯的时候掺杂了碎石,所以实而不滑。
防滑很重要,因为这路是在不够宽敞,顶多容两人并行,而且一侧就是那个有水塘的椭圆低地。目测水塘那块儿比路面又低了个五六米,虽然边缘是坡,但要是不小心一路滚下去也不好玩。有恐高症的,估计在这里走不了几步就会觉得腿发软。
土坯路的另一侧依旧是山坡形式,但没有水塘边坡那么平整了,几乎就是山的原貌,有野草、山石等。吊脚楼依山而建,座座都比路面高了不少,靠几步台阶和路相连。所以我们走在路上绕塘而行时,那些情寨人就站在高处看着我们,有轻柔挥手的,有扶柱而望的,还有的躲在廊檐里只露出半张脸,态度各异,但都默默无语。
“她们为什么不说话?”我听见周陌然这样问小美。却让阿姆听了个清楚,她回头说,“害羞!”这两个字比刚才那个‘走’字发音清晰多了,不过音调依旧很怪。
此两字一出,我放下心来,看来这个情寨虽然与世隔绝,但毕竟都是汉人说的也是汉话,以后和他们交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走在我前头的霞也回过头来,小声道,“你看,都是女的……”她说的是那些站出来欢迎我们的情寨人,跟着又加了句,“还都挺年轻……”
我低声回霞,“咱们得找两个近一点的楼,互相照应一下。”
霞点头。陈枫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他右前方道,“那儿,我要去那儿!”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见一栋单独立在半山腰的小楼。最近的吊脚楼离它都有十几米,让这楼平添一股孤清苍凉。这里无疑是岳玲住的楼了,而且很可能也是照片上那座,但是为什么它要离别的吊脚楼那么远呢?我疑惑着,将小楼与它周遭一并打量了一下,于是发现了原因。
是因为地势,那块坡特别的陡,只能盖一座吊脚楼而已。
我理解陈枫的急切,但是那楼外头没站人,也就是说那楼今天不接客。而且我也不能让他和霞住那,他们要是住那儿了,我和凤卿住哪儿都不行,出点事都没法照应。我劝陈枫稍安勿躁,先找两栋并一块儿的楼住下再说,等下我会陪他一起去那可疑之楼查看。
对我的建议陈枫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眼睛发直的盯着那楼,满面焦虑。当我们来到那栋楼附近时,陈枫突然脱了队,蹬蹬几步跨上台阶直奔那楼而去。
大家不明就里,一起把目光投在霞身上。周陌然问,“小陈怎么了?”
霞气定神闲的抱手回,“尿急。”
“哟,他这么一小会儿都忍不了了么?”李群有些不满的道。
忽然陈枫从山道中露出头来,向我们挥手,“岳玲!”他大声喊着,“我们今晚住这里吧!”
“不行!”不等霞出声,我就大声把反对喊了回去,“人家楼前没站人,人家不想接待你们!”
话音未落,另外一个头从陈枫的背后露了出来,头顶挽着发髻,髻边插一朵粉色的山花,正是情寨女子的特有发型。她笑着,邀约着霞,“来吧,这里,住这里!”说着,整个人从陈枫身后走了出来,右手一伸,明晃晃的细银手镯子叮啷啷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跟着一瓢水被浇在地上。
“去,去!”不知何时阿姆来到霞身边,指着、催着,还伸手轻轻推了推霞,“水落地,姻缘成!”
“这里欢迎我们的!”陈枫解释起来,应该是向我解释的,“这姑娘就是太矮了,我们在下面看不见她而已。”
众人看着霞,霞看着我。我飞快的想,晚点我再过来把霞换出来也不是不行,眼下实在是无法推脱了。想罢对霞点一点头,“那你就去吧,晚点来找你。”
李群带头,大家鼓起掌来,好一幅热烈欢送。“送入洞房~”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声,惹得大家一起笑起来。
笑声有效驱散了这奇怪的定居方式带来的疑惑,剩下的人等都变得活泼起来,情侣们成双成对的凑在一起,指指这瞧瞧那,窃窃私语,选择着自己想住的地方。
看着霞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我立刻锁定了我想住的地方,就是离陈枫和霞住的那栋楼最近的一座。抬头向凤卿一眼示意,他立刻会意,指着那座楼道,“亲爱的,这里不错哟!”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蹬上那栋楼底下的楼梯。
这座楼前也站着个姑娘,瘦瘦的。她手中捧着一个水瓢,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我面带笑容冲那姑娘挥手致意,然后大声问她我们今晚住她家成不成,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