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枫把那张,八福晋的字条,从袖子里掏出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这诗,到底什么意思?”
王士禛颇为感慨地接过那张字条,向海枫解释:
“这孩子,练了这么多年,只得书法的皮毛技巧,仍不懂修养心性。出一点事,字迹全乱了。她小时候刚开始学写字,没有毅力,练一天,玩儿两天。安亲王又不肯管。我写了这句偈语,逗她说,天底下只要懂书法的人,看见老臣的笔迹,都知道,我,便是我,绝不是旁人。她若能练出这个本事,才算出师。小丫头被激后,每天把这话练一百遍。”
“王大人可惜八福晋吗?”
“四公主。老臣,本有三个女儿,前些年走了两个,今年九月,最后一个,也没了。小时候,她叫过我先生,又是老安亲王的掌珠。说不可惜,四公主不信吧?”
“原本若是顺利收到信,王大人会怎么做?”
“去向八阿哥讲情,说明他若是不善待八福晋,老臣便明哲保身,纷纷扰扰,皆不参与。”
“好,书铺的掌柜伙计们,事成之后,本宫会放掉。王大人在此间稍候,用些茶点。汗阿玛说不定,还有旨意。”
“四公主请自便,老臣这里无事。”
海枫穿上披风,开门出去,舒泰阿香,五公主钟济海,听见动静,从旁边的耳房里走出来相见。
她们身后看押的,则是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八福晋。
信发出去后,七福晋就把她,押到了宁寿宫。
八福晋刚要叫喊,便被钟济海捂住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海枫第一次见识钟济海的身手,十分赞赏。
“来,咱们今天听戏。保准是前无古人的新话本子。只是要委屈委屈八弟妹,得把你的嘴堵上。”
钟济海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拿一块手帕,塞到八福晋嘴里。
她们六个人,把花盆底都换下来,穿软底绣花布鞋,悄没声地,沿游廊走到阿哥们被软禁的书房外面。
海枫给太监们发了信号,于是四个人抬两个新地龙进去,给里面的阿哥们用。
片刻后,一扇窗户便被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激烈的争吵声,从那缝隙中,清晰地传出。
七阿哥注意到了窗扇的动静,还有外面的人影,却没有提醒三个弟弟。
他只是借口,刚点燃的炭火味道重,跟着太监们,离开了书房。
那三个前些日子,还振振有词地,宣称想亲近他的弟弟们,已经暗示他出去多次了。
十阿哥争辩上头,哪里注意这些细节,扯住八阿哥的袖子不放。
“八哥,八嫂是不贤淑,可孩子是你的血脉,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她好歹还给了你几万两银子。咱们一起,再求求四姐帮忙开口说情。那个什么吏治,让给七哥又能怎样?不是还有王士禛,和他背后的王家吗?八嫂没了,怎么跟王家交待?”
九阿哥一直憋着没说话,听见十阿哥说起王士禛,忍不住开口:
“别惦记了,既然她在宁寿宫说出了王士禛三个字,这事儿就告吹了!这是八哥自己家的事,你别只顾着嚷嚷,让八哥自己掂量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
更何况,中间还有他的第一个孩子。
消息刚刚传来时,八阿哥确实考虑过,如何设法,把这对母子保住。
可他绞尽脑汁地想,都想不到自己全身而退,又帮妻子脱罪的方法。
四公主给支的招数,确实是最好的退路。
“留下她,我或许能有个子嗣。毕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可没了她,我便能续娶、纳妾。想要子嗣,还不容易?”
十阿哥一时间,没品出哪里不对劲。
这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于是他愣住了。
而九阿哥,想得则更实际。
“八哥,那些字画,既然王士禛不肯收,不如卖了,做点别的生意。哪怕放印子钱呢?也是日日有进项。风雅,可不当饭吃。”
“不必。他不要,有的是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