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肖想我的丈夫,还不许我问问吗?”
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钟济海,听见海枫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便干脆利落地承认。
“非要我嫁人,我就得嫁个靠得住的。额吉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他了。你或许不知道,他如何对你痴情,如何违拗祖父、阿布,婚前不接纳别的女人,这些故事,只要住在草原上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知道。他对你好,你不知道感激吗?成婚一年多,还不许他再娶妻子?”
“我感激他,就得允许他,再娶别的女人,这叫什么道理?”
蒙古对男子成年的定义,为‘手及缰绳,脚及马镫’,通常十岁出头,甚至七八岁都有可能被视为成年。父母从此,就得开始为儿子定亲事。以钟济海的年纪,她其实早该有定下的未婚夫,再加上她母亲已逝,缺少女性长辈的指引教导,说起这些嫁娶的事情,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识。
“以他的年纪、身份、长相,还有打仗的本事,哪怕没有名分,多少女子都情愿跟随。我知道,你长得漂亮,是清国的公主,又给他生了孩子。在京城这些天,我还听说,你很有钱。我处处不如你。但是,我愿意帮他做皇帝。哪怕要我为这个去死,也心甘情愿。你呢?你敢跟我比这个吗?”
“当然不敢。我可不能死。我刚生了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我死了,她怎么办?”
海枫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大概就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和柴米油盐的家庭,之间有次元壁的意思吧!
她就是猜到钟济海年幼无知,所以才费力,安排出这样一个场合出来,谁都不惊动,打算把她劝醒。
谁都年轻冲动过,她大约十年前曾经还觉得,自己该跟多布私奔呢。
可是,一旦在如此苛刻的舆论环境下,钟济海被坐实,或者像今天这样,莽撞地亲口承认自己想嫁多布,那在京城,她会飞速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这里不是奔放的蒙古草原,而是被封建礼教诅咒着的京城。
“姑娘,我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好歹比你多吃几年饭,又已经成婚生女,大略,还可以教的了你一些道理。这第一条,当年阿奴可敦,如果有得选,一定不会把你,还有你哥哥,无父无母地留在世上。”
从进门到现在,钟济海这才正眼,看了海枫一次。
“她没得选。我和色布腾,当年强行被阿布带走,一起出征的时候,她流着泪,告诉我一个道理:女人,可千万不能因为看上一个男人,把自己都给作践了。阿布大约,从来没对额吉真心过。他只是看中她的身份和财产。”
“你能明白到这个份儿上,我就省力多了。坐吧。”
等钟济海落座,海枫把孩子放到摇篮里睡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有近二十个兄弟。这里面长相最俊俏的,是排行第八的弟弟。他今年要成亲,娶一个,跟你差不多,父母双亡的孤女。她才两岁的时候,阿玛犯罪被处死,额涅想不开,上吊了。把她丢给外祖家养着,长到这么大。说真心话,我不赞成她嫁进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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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因为她是孤女,你看不起她?”
“不是。因为我知道,八弟不爱她这个人,只爱她的身世和财产。你要选多布,绝不是爱上他了。你甚至,还没见过他的面。你恐怕也一样,看中的,是多布的身份。”
钟济海心气固然高傲,但终究还只是个没长成的小女孩,喜怒哀乐,一概都露在外面,藏不住。
听见四公主一语道破心事,她没法掩饰下去,索性装哑巴不说话。
海枫也不着急,今天,已经算开了个好头。
要让一个,曾经被至亲抛弃的孤儿,重新开始试着信任他人,极其艰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心里打了死结,哪能三言两语,就轻易解开呢?
海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敢把感情寄托在,自己在幼儿园里教的学生身上。
然后慢慢扩展到家长,同事。。。。。。
最后,母亲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