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若未闻一般,只当他不存在。
“姑娘,你的手流血了。”他微皱的眉间隐隐有着疑惑,她是没听到还是没感觉到?又或者是故意置若罔闻?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猜不透眼前这个古怪诡异的子到底在耍什么样?
拨弦的双手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多谢客人关心。”她保持着恬淡与漠然:“如果您半造访就是为了这个,那,您自哪条路来就请原路返回,恕我招待不周,不送了。”那声音如琴音一般,空灵,却也波澜不惊。直到最后一缕余音,她才停手,青葱玉指尖已是鲜血淋漓。
“姑娘刚才还把我当成是客人,如今,不过才片刻就冷冰冰地对我下逐客令?!”他双手横抱在胸前,一副兴趣盎然的姿态。“起码也得沏茶相待,之后再行赶人吧?”他再一次刻意隐去平日的自称。这个神秘子是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与背景,他虽然对此全然不知,但,半也无聊,又何妨一起打打哑谜呢!?
素衣摇摇头,眼睛默默注视着前方,安静地端坐着。她双手放在腿上,流血的手指将洁白如雪的衣裙染上朵朵娇红梅,对他的话也不置对错,依旧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我这里没茶也没水,实在是对不住。”
她爱理不理的态度着实令他心底生出几分玩味。
乱葬岗?竹林小楼?半琴声?潇湘水云?古怪子?
他猛然伸出手,拍向她瘦削的肩,还未触及她的衣裙,那身影便轻盈地以电光火石之速飘至两丈开外,隔着置琴的矮几,与他四目相叮
明眸善睐,顾盼有神。这是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
青丝缕缕在风中飞扬,发间一枚跃跃飞的紫金凤头钗,胜雪的白衣却掩不住那极瘦的身形,一抹白巾遮住面容,那双眼眸,似水一般,清澈,淡定,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你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轻扯唇角,似笑非笑,语气虽是疑惑,但赞赏远多过了惊鄂。能如此轻易便躲过他的袭击,她的武功必定深不可测。
“是吗?”虽然炕见她白巾下的脸庞是何种表情,但那双幽邃的黑眸却是别有含义地盯着他。“你从何而知我是个高人?”
“能够在外面竹林里摆上‘阳遁三局’以谢绝不速之磕到访,可见姑娘是个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他他意有所指地横睨了一眼门外的竹林,眸光深奥难测,语气纵然平静,笑意却暗藏着咄咄逼人。“至于其他方面如何,仅凭我个人的决断,你也不见得会承认,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切磋切磋!”
悠悠地,她叹了一口气。“今晚轻云蔽月,薄雾萦,实在不宜动武坏了风情。”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同他动手,要他死心。“再者,我也无意同你切磋。”
“无意切磋?”他端详着那瘦削窈窕的腰身,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如果我非要动手不可呢?”话音未落,便已一掌击出,凛冽的掌风直奔她白巾掩脸的面门。
她不动声地阖上眼睛,既不开口制止,没打算出手接他的掌风,看样子,宁愿自己硬生生挨他这一掌,也决不和他动手起干戈。
怎么会这样?
他顿时感到索然无味,只得将掌风化为无形,拂过那张掩着她容颜的白丝帛,那一瞬间,心底突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两指一动,揭下了她覆面的白巾。
“既然高人不愿动手,那就坦率些,让我看看你白巾下的真面目吧!”在确定那白巾被他的两指带离她的脸庞时,他才悠哉地开口挑衅。这个古怪的子,琴艺惊人,武功也深不可测,甚至精通奇门遁甲,究竟白巾之下的她是怎样一副面容?不知为什么,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岂料,他的促狭在下一刻便全线崩溃了。白衣子长袖翻飞,遮住了他的视线,趁他发愣的当口,竟弹出指尖尚未干涸的鲜血,轻轻射灭了昏黄的烛火。
一时之间,小楼中异常昏暗,西去的朔月仅只在窗前投下淡淡的光影,她静静立于暗处,任轻风猎猎地拂过她的衣角与发鬓。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有火眼金睛,否则,就算他眼力再过人,也决计炕清她的容貌。
“孔夫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客人的举动实在称不上是个君子。”自她的眉眼看得出,她脸上有隐含的笑意,扔出那么一句摸棱两可的话,可听在朱祁钰耳中,却已经全然意会了她的嘲讽。
半不请自来,此为非礼而视;站在窗外窥伺多时,此为非礼而听;强词夺理,此为非礼而言;动手夺下她的覆面白巾,此为非礼而动。看来,他今天似乎已经将不君子的言行举止全都付诸行动了。
没有想到,他也有沦为痞子的一日?
朱祁钰有些失望地紧紧抓住手中的白巾,本以为可以看见她容失的模样,谁知,变数陡生,又被这慧黠子轻易躲过了。“我从来没有说自己是个君子,所以,偶尔有点失礼的举动也无伤大雅。”他瞳眸一亮,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眉间藏匿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是个高人!”
她不说话,良久,才似笑非笑地回答:“既然客人硬要说我是高人,那我就姑且算是个高人吧。敢问客人今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赐教可不敢当,只不过想提醒高人,半抚琴,低吟浅唱,你就不怕惊动了不该惊动之人?”
“客人所谓的不该惊动之人是指你自己吗?”素衣挑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