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发现社会的制度根本不足以保护自我,就会漠视甚至无视秩序。在未来的道路上,再遇到困难时就不会选择寻求制度的庇护,而是另辟蹊径,采用自我创造的秩序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利益,这种人,被称为:失序者。”
“感谢老天让我在今天遇到了一个如此契合的失序者,这将会是我最完美的试验品。”
落款为:二零零一年,七月二十九日。
二零零一年的七月,江城遭受了自建成以来最严重的一起失窃案件。
代号“光明之山”,排名世界第一的钻石,原定为七月九日,受邀在江城博物馆巡展,由江城公安和秦氏安保集团共同承办。
可就在展出的前一晚,三名盗贼潜入了江城博物馆,盗走了这颗重达105。9克的白钻。
一时间,满城风雨,众人哗然。
这颗从外国皇室借出的钻石丢失也引来了重大的外交事故,江城政府极其重视此事,在第一时间成立了“7。8特大钻石盗窃案”专案组。
“警方紧急出动,终于在七月十一日抓捕了其中的盗窃主谋。李某到案后,供述“光明之山”在其同伙手上,警方紧急出动,搜捕与该案有关人员,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有关线索。。。。。。”
墙上的电视播报员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着这次“7。8特大钻石盗窃案”,行色匆匆的警察们抱着大摞的文件,在各个办公桌前穿梭着。
路知风坐在工位上,眸光沉沉地盯着桌面上的资料,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日,离盗窃案已经过去二十天了,案件依旧毫无进展。
作为刑侦四组的组长,他所接到的任务,是严密布控与李江有关的所有可疑人员。
李江原是滨州人,四十九岁,于二十年前和妻子吴秀娟离婚,两人育有一女,跟随李江生活。
一九九二年,李江带着女儿离开滨州,在江城落户,自此安定下来,因此他在江城并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相反,简单的不可思议。
多方调查下来,有且只有一个密切交集人员。
李清越。
李江唯一的女儿,二十四岁,初中学历,无业。
路知风的手指划过资料上女孩颇显稚嫩的脸,李江出事后,他们就一直监控着这个女孩,他依稀记得,抓捕李江的那天,这个女孩的淡定自若的表现。
李江被警察压着,拖出了他所生活的四合院,女孩就静静坐在小桌前吃饭,没哭没闹,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似乎对这种场景早就司空见惯。
“组长。”思绪被急匆匆跑来的祁雁打断,这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尽管还在实习中,但很多工作做的已经十分优秀,假以时日,她会成为一名干练可靠的刑警。
“什么事。”路知风合上资料夹,声音冷淡。
“李清越,李清越提出探监申请了。”
“谁?”路知风猛然起身,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消息,“李清越?”
江城市中级监狱大门外,一道晒得油亮的铁栅栏,将监狱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此时正逢酷暑的午后,热浪吞没了生活的喧嚣,唯有监狱外槐树上的蛐蛐,叫的异常嘹亮。
“李清越?”
在槐树阴影下停着一辆大切诺基,在2001年的江城,拥有这样一辆车,足以说明车主人的财力与实力。
后座中间的男人戴着墨镜叼着烟,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长腿一蹬,副驾驶上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带着椅子一块挨了一脚:“这女人什么来历啊?”
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他憋屈地擦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小声恭敬道:“是,是李江的女儿。”
正午的烈日灼心,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消磨着车内人的理智与耐心。
“哦?”男人懒洋洋地拉长了声调,忽的一下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直接抓来问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可是警察也盯着呢……”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说了两句,看着自家少主似笑非笑的下半张脸,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警察?”秦邵杰嗤笑一声,“警察算个球啊。”
他身旁一边一个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留着统一的板寸,短袖长裤,利落的打扮,纹得歪斜的青龙延伸到手腕处,拙劣的针脚掩盖着粗糙皮肤上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疤痕,脚下堆着用布包裹的电棍,腰间鼓囊囊地塞着刀具。
见常衡还要说话,秦邵杰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就这么定吧,晚上去她家抓人。”
“敢把注意打在秦帮头上,这个李江真是活不耐烦了,找几个人,在狱里面好好招呼招呼他。”
大切诺基驶离了监狱门口,两个猫着腰,躲在远处的人才敢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