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好,救救他吧。可事实是谁也不会来。不,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想大喊不要过来,但是他说不出口。
“你的时间到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顾霖均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眼睛一片漆黑,吞没掉所有的反射光,泛不起丁点波澜。
他看起来就像是小时候Jo给他讲的童话故事里特意前来带走大限将至之人灵魂的死神,英俊得要命,也冷酷得可怕。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切断目光上的交流,祁瑞想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感到愧疚或是别的。
比如难过。
“我不再需要你了。”顾霖均缓缓弯下腰,想要更进一步来观察他受过伤的右手。“你已经毁了。我不需要一个累赘来做我的队友。”
就在他快要碰到祁瑞死死握住的手腕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祁瑞竟然靠着仅剩的左手把他挥开了。
顾霖均被他难得的爆发直接推到了一旁,捂住额头半天都没有动静。祁瑞想要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是不是撞到了哪里,却发现眼前的人变了一个。
穿着PND白底红黑条纹机车外套的顾霖均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穿着深蓝底黑色花纹的外套,像星空一样。他站起来,凌乱的金棕色头发垂下来,遮不住的棕色眼睛里盛满了怒火还有别的。
“Sean?”他诧异于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居然这么无力。“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Sean晃晃悠悠地扶着墙起身,显然撞得不轻。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的吐字很慢,却格外的清晰。“我在SN的训练室需要理由吗?倒是你Rex,你不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你这个叛徒,你不要我们了。”
祁瑞这才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SN那个不怎么大、又有点凌乱的训练室。所有的细节都和他离开以前分毫不差,不论是窗台上Alvin的盆栽和一打过期了的杂志,还是靠门的位置,James特意给他们添置的全自动咖啡机。他的位置正对着大门,旁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Sean的,他们常常因为某些幼稚的输赢问题去偷看对方的屏幕,直到他被换到了替补的位置上,搬离了首发们专用的二楼。
“我不知道……”
“看着我,Rex。”
不论是他还是顾霖均,祁瑞一直没有挪开视线。棕色的眼睛倒映着深黑的,让他把其中隐藏的失望和轻蔑看得无比清楚。
疼痛模糊了他的视线,又或许他的世界正在摇晃。
“我不再需要你了,懦夫。”
Sean和顾霖均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吵个不停,不同的语言,却是相同的本质。
他的妈妈没有说错,不论是Sean还是Lin,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可以和其他人一起通往最高的荣耀,而被放弃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醒醒。”
摇晃着身边的人,顾霖均简直都快疯了。
“醒醒,快醒醒。”
深陷梦魇之中的祁瑞浑身冷汗,眉头紧皱,眼睑快速地震颤。凑近了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的顾霖均只听到了一堆难以辨识到底是哪种语言的无意义音节。
他想,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听到了祁瑞过去搭档的名字。
这并不能让他好受多少。他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去叫醒对方,想要让他快点从这个他所不知道的噩梦中脱身。甚至在又一次尝试失败后,顾霖均动了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的念头。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把对方成功带回了现实世界。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尚未完全摆脱梦境影响的祁瑞显然是迷茫的。没有焦距的目光对了半天,才落到了焦急的顾霖均的脸上。
“……Lin?”
他的嗓音完全哑了,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弱,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不妥。他接过顾霖均递给他的杯子连喝了好几口凉水,因为喝得太快差点呛到喉咙里,好不容易找回了思路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做了个噩梦。”
顾霖均拿回空了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顺手拧开了他那边的台灯。
“看得出来。”
几个小时前在祁瑞直播间发生的闹剧以他出声训斥了那群人后直接关掉了直播告终。闻声赶来的阿七和何鹄听他讲述完全部经过后,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地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肩膀。
“有的时候粉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人。”最先打破了寂静的是阿七。“有的粉丝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