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姐姐平静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时光荏苒。
一年过去了。
有人发现,河边石墩子上的身影似乎已经不那么频繁的出现在那里了,一开始是每天都在,不知何时开始会隔一天再出现,然后时间越隔越久,直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天看不到那个身影了。
“吃药了。”
琼姐姐推开了茅草屋的门,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满头白发,蜷缩在一起,身躯犹如筛糠般颤抖。
琼姐姐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将那一碗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就转身离开,将门带上。
聂埙的颤抖持续了几个时辰,最后才平静下来,慢慢坐了起来。
此时的他,脸上满是苍老的皱纹,一头犹如杂草一般的白发,面容枯瘦,眼窝深陷,早已经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一名只有三十几岁的风华正茂的青年,反而更像是一名行将就木的老者。
这一年来,病缠身的诅咒开始应验,一个又一个的病魔找上了他,将他的身体当做战场,肆无忌惮的摧毁,释放着自己的破坏力。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是他身体最终达到顶峰之时。
或口吐鲜血,或七窍失明,或身上长满烂疮,或手臂腐烂发臭。
人世间的千百种疾病,在聂埙的身上就像是放幻灯片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从来不会给他片刻的休息时间。
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在这轮番的折磨下,已经几乎油尽灯枯,摇摇欲坠。
“呼…”
聂埙靠着墙,颤悠悠的举起手,将碗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喝完药,聂埙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
这一年来,他想了许多许多,回忆着许多往事,在这未知的陌生地方,他能够做的也只有在记忆里寻找往日的情感,来填满自己空荡的心。
他也曾痛哭过,悔恨过,愤怒过,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的他坦然面对发生的一切,等待着死亡的宠幸。
“青灵,如雪姐,我可能要食言了…再也回不去了。”
聂埙眼中充满了思念。
他不怕死,却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最爱的人。
“老头!你都养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好起来?什么时候能够陪我们玩?”
门外忽然传来放牛童秃蛋的吆喝声,随即门就被推开,总爱带着斗笠的秃蛋走了进来,不爽的看着聂埙。
“秃蛋。”
聂埙说道,苦笑道:“实在对不起,你看我现在的身体,连说话都十分吃力,也许是再也好不了。”
“也许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在那雨林中自生自灭,我也不必受这百病之痛了。”聂埙轻叹道。
这么久了,他也明白了自己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这个秃蛋碰巧在雨林中救了他,将他带了回来。
这个孩童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聂埙宁愿秃蛋不救他。
“那怎么行?你必须快点好起来,我可是答应了我的兄弟们,一定要让你带着我们去玩呢!”秃蛋皱起了眉,鼓起了脸。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有心而无力,真是愧对了你的救命之恩。”聂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