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元帅府,裴无垢回到驿馆,又派人去唤了裴念。
他则准备好了熏香炉。
正在拨弄着炉子里的香料,裴念到了,讥道:“父亲既然这么想让我变成厉霜云,不如干脆认她当女儿。”
裴无垢苦笑道:“这是在居塞城唯一能与朝廷联络的办法。”
他既是来救女儿,每次却要以这种害女儿的方式来联络朝廷,心中亦是愧疚,好在,很快他们便能办完差事,立功回朝了。
裴念虽然言语带刺,但行事干脆,直接在桌案前坐下,待那一缕烟气飘起,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意识再次飘浮到了那个虚无的空间中。
这次,裴念懒得与裴无垢说话,默默等着着厉霜云。
但过了好久,厉霜云都没有现身。
她这才问道:“联络了吗?”
裴无垢道:“她吸了你的血,又在你体内种了精魄,你只要完全放下意识,她便能感受到。”
对于厉霜云是如何操纵自己,裴念原本就有所设想,此时才确定。
“父亲何不早说?”
“不重要了,等回京也就解开了。”
裴无垢一向如此自以为是,仿佛所有事都由他来掌控,旁人根本不需要知道。
裴念早习惯了,微微一讥。
“你还在防备着她。”裴无垢道,“放松些,心弦松了,她才能过来。”
“我知道。”裴念微微有些不耐烦。
这种事就像是入睡,刻意去想反而容易睡不着,她不需要裴无垢婆婆妈妈地提醒。
父女二人又沉闷地相对而站了一会。
“你不必嫁给顾经年了。”裴无垢道,“你们成婚之前,我们便离开居塞城。”
“差事不办了?”
“很快便能办完了。”
“办完了,顾经年会如何?”
“我们带走沃民,至于他,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裴念道:“你说回了汋京,他们便能放过我,你说让我别嫁给顾经年,仿佛这样,我便能与他不再有瓜葛,殊不知,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就一定会利用我来对付他。”
此事说来可悲,她在这段里也是以棋子自居的。但她的表情没有自伤自怜,话到后来,眼神平静,隐隐还透着一种奇怪的欣喜。
“我此生注定,会与顾经年纠葛不休。”裴念道,“你带走我也没用。”
裴无垢愣住了。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能够感受到裴念心里的笃定,她竟是如此确信与顾经年的缘分,让他感到震惊。
不同于沃民之事证据确凿他还要怀疑,此时仅只言片语,他却已经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