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拨,是一直坚守在扬州西街仁和里桑氏宅门的仆人。灵儿见过少筠之后,这些忠心耿耿的仆人纷纷赶来上香,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要在少筠跟前一个磕头,道一声二小姐。
最后还有一拨,自然是富安来的。
桑贵和老杨一下马一句话都没说,从康府家仆手中扯过一条白布,扎在腰上,给康青阳上香后,跪在少筠面前。
少筠抬起头来看两人,浅笑:“杨叔、阿贵,来了!”
清清淡淡的话,如同昨日才见过。
老杨一个大男人,看见少筠形容清减,不由得泪洒当场:“小竹子!杨叔对不住你,没能护着你!”
少筠摇摇头,笑着说:“杨叔起来。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少筠舍不得你这一宝伤心难过。”
老杨偏开头,不肯起来。
桑贵抿了抿嘴,扫了一眼一旁的康文祥夫妻,又不忍的看了一旁一同跪着的侍菊,然后扬声说道:“二小姐,你重情重义也罢了,可也得看着什么人家!过了这七七四十九日,成全了康少爷的意愿,你已经是感天动地了!若还有人纠缠你,如同昔日那般没有廉耻,还得先问准我桑贵!哼!咱也学一学那见高踩低的,横竖不过是庶民一个,就是有几个臭钱,未必我桑贵比不过!”
侍菊一下笑出来,又忍不住捂着脸哭。
少筠笑开:“阿贵!亏得当初把你抢回来!多谢你,这几年这样尽心!日后你当之无愧是我桑家的大管家。”
桑贵笑着点头,一旁老杨也十分赞同的点头。
就在此时,坐马车稍晚一步的赵霖跟随着桑氏少奶奶菁玉、并一个丫头抱着一个小姑娘一同进门。
菁玉早已经哭花了脸,勉强上了香之后,拉着小姑娘走到少筠面前,哀哀唤到:“二小姐!你回来了!”
少筠抬起头来,又朝小姑娘伸出手来:“嫂子,怎么还喊我小姐呢?该跟哥哥一道喊我一声筠妹妹!”
菁玉哭倒,抱着少筠足足的痛哭了一场,在侍菊的劝慰下方才拉着小姑娘:“原本娘要来,可她身子不好,这几年都极少管事了,你哥哥便说不让来。你哥哥如今在盐场,顶了荣叔总催的位置,也是脱不得身。好容易赵叔能抽个空来。我便带着侄女儿,先来给你看看,等哪日回富安就好了……竹子……可想死我们了……”
少筠亲自拿了帕子给菁玉擦眼泪,又逗那小姑娘,逗得那小姑娘甜甜的喊了一声“姑姑”,她才看向一侧的赵霖——四年不见,须发已然花白了!
少筠感喟:“赵叔……这几年辛苦了……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这样为我操心、忧心!”
赵霖呵呵的笑着,双手搓着:“小竹子别这么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少筠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亲人,心中十分感动。若没有他们,若没有她自己;若没有他们彼此相隔远方,却始终不渝的彼此守望,他们可能看得到今日重逢?可能体会得到这重逢的弥足珍贵和幸福?
有了这一天,中间再多的苦难都是值得翻越的!
作者有话要说:康家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大家形容一下……
☆、254
康文祥一味想要心疼儿子,康夫人又时好时坏,康李氏则干脆日夜痛哭,康府上下空有书香门第的名头,却无半分严谨做派,期间不免失礼于吊唁的香客。
所幸侍菊十分能干,桑贵念着他爹、念着少筠,也着实帮了不少忙。
康文祥小中见大,对少筠又多了几分深思。但他从未想过半城之隔的另一个男人会是什么心情。
少筠走后,万钱对着那份大红册子,一坐就是一个白天。等君伯来告诉他桑少筠堵在扬州城东门,以继室夫人的身份为康青阳招魂的时候,他全然不知道天地是否已经颠倒。
三月十五,万钱领着阿联、君伯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