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樱花糖坊里,佐藤家的第9代传人佐藤光用糖笔在樱花花瓣上写字。笔尖触到花瓣的瞬间,花瓣立刻变成半透明的金色,“活”字的笔画顺着叶脉蔓延,整朵花在阳光下像盏小灯笼。“曾祖父说,阿婆教他‘写字要像熬糖,急了就糊,慢了就散’。”佐藤光将写满字的花瓣撒向空中,花瓣飘过的地方,立刻长出细小的甜草,草叶上的露珠都映着字影。春分这天,全球的甜味使者都在做同一件事:往锅里加“多一份的甜”。
-中国的林穗往桂花蜜里加了勺新采的蜂王浆,“这是今年第一窝蜜蜂产的,比去年的稠三分”;
-埃及的穆罕默德往椰枣泥里拌了把晒干的玫瑰花瓣,“祖母说,多一分花香,甜就多一分温柔”;
-挪威的莉娜往冰川糖里嵌了颗北极贝磨的粉,“科考队说,海水的咸能衬得甜更清,这是另一种‘多一分’”。
林穗的糖笔在记录册上写下:“2133年春分,全球甜味增量0。9%,创历史新高。”册子的空白处贴着张照片:193国的使者捧着各自的糖品,站在本国的甜味祠堂前,每个人的脚下都有片金色的光晕,光晕连在一起,像条绕着地球的甜绳。
照片里,巴西的安娜正把自己熬的糖递给旁边的肯尼亚使者,糖块接触的瞬间,两人脚下的光晕同时亮了起来。“阿婆说的‘多一分’,不是自己多吃一分,是给别人多留一分。”安娜的声音透过照片传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糖香。
纽约的甜味博物馆新添了个展区,叫“一分甜的故事”。展柜里陈列着193件物品:
-中国的玻璃罐里装着1953年的桂花蜜和2133年的桂花蜜,标签上写着“五十年,甜稠了0。5厘米”;
-巴西的铜锅里留着两勺糖渣,1960年的渣块泛着褐,2130年的渣块带着金,“多一分的阳光,甜就多一分亮色”;
-肯尼亚的羊皮袋里装着沙漠甜草的种子,1970年的种子只有米粒大,2133年的种子饱满如珍珠,“多一分的耐心,甜就多一分生命力”。
展区的尽头,放着台“尝甜仪”。访客将手指放在感应区,仪器会根据指纹匹配出最适合的甜味配方,配方的最后一行永远是:“在此基础上,多一分心意。”林穗将新熬的桂花糖注入特制的火箭燃料箱。这枚“甜味火箭”将带着193国的糖样升入太空,在近地轨道释放出甜味分子,形成新的“星际甜云”。“阿婆说过,甜不能只待在地上。”她对着直播镜头说,火箭发射塔的外壁上,用糖漆写满了193国的“甜”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火箭升空的瞬间,全球的天味祠堂同时响起钟声。中国祠堂的老桂树突然剧烈摇晃,落下满地的桂花,每片花瓣上都有个小小的光粒,在空中组成“甜,是活的”五个字。林穗捡起片花瓣,发现花瓣的背面刻着行小字,是阿婆的笔迹:“别怕甜会跑,你追它,它就跑向更远的地方。”
太空站的屏幕上,“星际天云”正在缓缓展开,形状与地球的云团一模一样。宇航员用特制的勺子舀了勺光粒,尝了尝,突然笑了:“是桂花味的,和阿婆熬的一模一样。”
林穗的糖笔在记录册的最后一页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所谓活着,是让每个明天的甜,都比昨天多一分;所谓永恒,是这一分甜,能追着光,跑到宇宙的尽头。”林穗将糖笔搁在阿婆的糖砖旁时,夕阳正透过祠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糖笔是1953年阿婆在上海老街的杂货铺买的,笔杆裹着层包浆,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般温润;糖砖则是阿婆熬的第一锅桂花糖凝结而成,砖面布满细密的冰裂纹,凑近了闻,仍能嗅到淡淡的桂花香——那是时光也偷不走的甜。
“您说,这糖笔和糖砖,算不算跨了七十年的老友?”林穗对着空气轻声问,指尖划过糖砖上的刻痕。那是阿婆当年试写的“甜”字,笔画歪歪扭扭,像个刚学步的孩子。
身后传来轻响,是助手阿砚端着茶进来。阿砚是云南来的姑娘,鼻尖总沾着点可可粉——她负责新研发的“云腿可可糖”项目。“穗姐,全球天云监测数据出来了,北极圈的‘活’字云团亮度降了0。3%,要不要启动补充预案?”
林穗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是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影响吧?让俄罗斯的伊万往糖浆里加些蜂蜜,他们的椴树蜜耐寒,能撑住。”她顿了顿,看向糖笔与糖砖交叠的影子,“阿砚,你见过阿婆的照片吗?”
阿砚点头:“在档案室见过,穿蓝布衫,手里攥着这个糖笔,站在桂花树下笑。”
“她当年熬糖总说,‘甜这东西,得有人接,才活得下去’。”林穗拿起糖笔,笔帽上的桂花纹已磨得模糊,“你看这糖砖,原本是块碎糖渣,阿婆把它重新熬煮、塑形,才成了砖。就像人,碎了也别怕,重新拼起来,照样能发光。”
阿砚忽然红了眼眶:“我奶奶说,当年家里穷,是阿婆送的糖砖帮他们熬过了饥荒。那糖砖她舍不得吃,刮成粉混在粥里,一家五口吃了三个月。”
林穗指尖一颤,糖笔在糖砖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声,像阿婆当年催她起床的敲门声。“所以啊,咱们的‘一分甜计划’,不只是加甜度,是让每个地方的人,都能接住这口甜。”俄罗斯的伊万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却总爱穿件绣着蜂蜜罐图案的围裙。接到林穗的消息时,他正蹲在贝加尔湖畔的冰面上,往保温桶里倒椴树蜜。桶里泡着的是刚采的甜草根——这草是阿婆当年用中国桂花蜜浇灌出的品种,在冻土上扎了根,叶子嚼起来带着股焦糖味。
“林小姐放心,这蜜加三倍,保证云团亮得能照透冰面!”伊万对着卫星电话喊,呼出的白气在冰面上凝成小冰晶。他身后,三个学徒正用冰镐凿冰洞,洞里泡着一排排玻璃罐,罐里是“冻土糖”——用冰芯水熬的麦芽糖,冻在冰层下,三年才成一块,甜得凛冽。
突然,youngest的学徒瓦夏喊起来:“伊万师傅!甜草叶上有虫子!”
伊万跑过去一看,只见甜草叶上爬着些芝麻大的黑虫,正啃噬叶片上的糖腺。“是‘糖虱’!”他皱眉,这虫子专吃甜味植物的汁液,十年前在乌克兰出现过,没想到会跑到贝加尔湖。
瓦夏急得跺脚:“那云团怎么办?没了甜草,‘活’字要散了!”
伊万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别怕,阿婆当年教过,糖虱怕艾草香。”他点燃艾草,烟味混着蜜香飘向草地,糖虱果然纷纷滚落。“瞧见没?老法子管用。”他拍着瓦夏的肩,“记住,甜不是温室里的花,得经得住虫咬霜冻,才叫真的活。”
当晚,北极圈的“火”字云团重新亮了起来,比之前更亮了三分。伊万给林穗发了张照片:冰洞旁,学徒们围着篝火唱歌,火堆上架着块冻土糖,融化的糖汁滴在雪地上,凝成小小的“甜”字。撒哈拉边缘的尼日尔,热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这里的甜味基站建在棕榈树下,站长是个叫阿依莎的姑娘,头巾上总别着朵干花——那是用糖霜腌过的沙漠玫瑰,能保存三年不谢。
阿依莎的任务是培育“抗旱糖藤”。这藤是用中国的紫藤和本地的相思树嫁接的,茎秆里流淌着糖浆,哪怕三个月不下雨也能开花。此刻,她正蹲在沙地上,用手指戳着藤上的花苞:“再不开,‘甜’字云团就要断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