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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0章 苍麓野语(第1页)

苍麓山的晨雾总带着松脂的清苦,像极了阿母爪子划过树皮时留下的味道。阿树蜷在树洞最深处,听着洞外雪粒打在松枝上的簌簌声,爪子无意识地扒拉着身下垫着的干燥苔藓——那是阿母三天前从向阳坡拖回来的,暖得能焐热他冻得发僵的脚踝。

他不是生来就叫阿树的。最初的记忆里只有一片混沌的暖,后来是阿母带着奶香的舔舐,再后来,他跟着阿母在林间奔跑,学着用鼻子分辨松菌和毒菇,用耳朵捕捉雪兔踏过积雪的细碎声响。阿母是只通体雪白的巨狼,比山脚下猎户家的壮犬还要高出半个身子,银灰色的眼眸在夜里会泛着温和的光,像极了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反射的月光。她从不说话,却能用尾巴的轻扫、喉咙里的低吼或是鼻尖的触碰,把所有心意都传递给阿树。

“阿树,慢些跑。”阿母的声音其实是阿树自己在心里译出来的。那天他追一只长尾雉鸡追到了断崖边,阿母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用身体把他撞回安全地带,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尾巴紧紧缠住他的腰。阿树趴在雪地上,看着阿母立在崖边,银白的毛发被风掀起,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他忽然就懂了,那是阿母在叫他的名字,在让他慢些。

从那天起,他就叫阿树了。阿母似乎也认可这个名字,每次找到成熟的野果或是肥美的山鼠,都会用鼻子把食物推到他面前,喉咙里发出绵长的低鸣,像是在说“阿树,吃吧”。

阿树渐渐长大,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特别。他不像阿母那样有厚实的皮毛,冬天要裹着阿母咬碎的树皮和干草编成的“衣裳”;他也没有锋利的爪子,捕猎时要靠阿母教的技巧——蹲在松树上等雪兔经过,用削尖的树枝精准地刺中猎物的要害。可他有比阿母更敏锐的听觉,能听到山涧深处泉水流动的声音,甚至能分辨出不同鸟类的叫声代表着什么。有一次,一只羽毛斑斓的鸟在他头顶叫个不停,阿母警惕地龇着牙,阿树却拉住了阿母的尾巴:“阿母,它说前面有熊,让我们绕着走。”

阿母半信半疑,跟着阿树绕到另一侧山坡,果然远远看到一只黑熊在翻找蜂巢。从那以后,阿母更信任阿树了,每次出门都会让阿树走在前面,像个小小的向导。

这天傍晚,阿树跟着阿母去山涧喝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不像鸟兽的鸣叫,倒像是某种东西在摩擦石头,带着断断续续的呜咽。阿母立刻竖起耳朵,银灰色的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阿母,好像是人。”阿树小声说。他曾在山脚下见过一次“人”——两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生物,用两条腿走路,手里拿着会发光的东西。阿母当时把他按在草丛里,直到那两个“人”走远才松开,喉咙里的低吼带着恐惧。

可这次的声音太可怜了,像是快要死掉的小动物在求救。阿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阿母立刻跟上,用身体护住他。走了大约几十步,绕过一丛灌木,阿树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腿被石头压住了,脸上全是眼泪和泥土,嘴里不停地喊着“娘,娘”。

阿母的身体绷得更紧了,爪子在地上刨出小坑,显然很害怕。可阿树看着那个小孩,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阿母整夜守在他身边,用舌头舔他的额头。他慢慢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颗野果——那是阿母早上给他的,他没舍得吃。

“你吃吗?”阿树轻声说。他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听懂,可他觉得,食物总能让人安心些。

小孩愣住了,停止了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阿树。他的眼睛很亮,像山涧里的泉水,只是此刻盛满了恐惧。他看了看阿树手里的野果,又看了看阿母,身体往后缩了缩。

阿母喉咙里的低吼渐渐轻了些,她看着阿树,又看了看小孩,尾巴轻轻扫了扫阿树的腿,像是在说“小心”。

阿树慢慢把野果递过去,小孩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吃完野果,小孩的情绪平静了些,看着阿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我叫小石头,”小孩小声说,“我跟娘上山采蘑菇,然后就找不到娘了,腿也被石头压住了。”

阿树看了看小石头被压住的腿,又看了看阿母。阿母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石头边,用鼻子顶住石头,喉咙里发出用力的低吼。可石头太重了,阿母的身体晃了晃,石头却只动了一点点。

阿树也走过去,用肩膀顶住石头。他的力气比阿母小很多,可他不想放弃。小石头看着他们,眼里泛起了泪光:“谢谢你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小石头!小石头!”

小石头立刻抬起头,大声回应:“娘!我在这里!”

阿母听到声音,立刻拉了拉阿树的衣服,示意他躲起来。阿树看着小石头,又看了看阿母,点了点头。他们躲回灌木丛后面,看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跑过来,看到小石头后,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哭着说:“娘终于找到你了!”

小石头指着灌木丛的方向,说:“娘,是他们帮我的,还有一只好大的白狼。”

女人顺着小石头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晃动的灌木丛,没有其他东西。她以为是小石头吓坏了,抱着小石头说:“咱们快下山,以后再也不上山了。”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阿树才从灌木丛里出来。阿母走到他身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喉咙里发出温和的低鸣,像是在安慰他。

“阿母,他们也是好人,对不对?”阿树问。

阿母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他往树洞的方向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阿树看着阿母银白的毛发,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他知道,不管是阿母,还是刚才的小石头和他娘,都是这山里最温柔的存在。

回到树洞,阿母把白天捕捉的山鼠推给阿树,自己则趴在一旁,看着洞口的月光。阿树吃着山鼠,忽然想起小石头的眼睛,想起他说“谢谢你们”时的样子。他忽然觉得,也许“人”并不都是可怕的,就像阿母虽然是狼,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温柔。

那天晚上,阿树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阿母,还有小石头一起在山里奔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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