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富凯说,“祸闯得并不大。”
“您认为如此吗?”阿拉密斯说。
“当然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写一封情书,这事总应该允许吧。”
“一个男人,当然允许,一个臣下,就不允许,特别是这个女人是国王心爱的女人。”
“啊!我的朋友,一个星期以前国王并不爱拉瓦利埃尔,甚至昨天他还不爱她,信是昨天写的,在国王的爱情还不存在的时候,我总不能猜到国王的爱情呀。”
“对,”阿拉密斯说,“可是不幸的是信上没有写上日期。使我坐立不安的也正是这一点。啊!信上只要是写上昨天的日期,我也就不会为您担一点心了。”
富凯耸耸肩膀。
“难道我是受监护的人,没有自由吗?”他说,“难道国王是掌握我的头脑和我的肉体的国王吗?”
“您说得对,”阿拉密斯说,“我们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况且……好吧!如果我们受到威胁,我们也有防卫的办法。”
“啊!受到威胁,”富凯说,“您没有把这一下蚂蚁咬也算在可能影响我的财产和生命的那些威胁中去吧,对不对?”
“啊!好好考虑一下,富凯先生,蚂蚁咬一下也可能送掉一只大象的性命,如果这是一只毒蚂蚁。”
“可是您曾经谈起过的那种万能的力量呢,它难道已经消失了?”
“我是万能的,对,但是我并不是不会死的。”
“我觉得把托比找回来是最紧迫的事。您的意见是这样吗?”
“啊!找他吗,您找不回来了,”阿拉密斯说,“您是不是还舍不得他,我看您可以死心了。”
“不过他总在这个世界上的什么地方,”富凯说。
“您说得有道理,这件事让我去办吧,”阿拉密斯回答。
第一三八章 王太弟失人的四个机会
安娜太后打发人去请年轻王后上她这儿来一趟。
近来奥地利安娜病魔缠身,很快地失去了美丽和青春,大凡在人生中搏斗过的女人姿色衰退起来就是这么快。除了肉体的病痛以外,还加上了精神上的痛苦,因为她看到自己在宫廷里的那些年轻的美人、年轻的才子和年轻的权贵中间,只能算是一个活着的纪念品。
医生的意见也罢,镜子里照出的影子也罢,使她伤心的程度,远不如那伙廷臣提供出的严酷无情的警告,他们就象船上的老鼠,纷纷放弃了因为年久失修,眼看着水就要漏进来的货舱。
奥地利安娜对她的长子给她的时间感到不满足。
国王这个好儿子,开始时还早晚两次到他母亲这儿来待上一小时,当然他常常怀着的是一种假装出来的而不是真心实意的感情。但是自从他担负起处理国家大事的责任以后,早晚的探望时间都缩短到半小时,后来,渐渐的早上的探望取消了。
他们早上在望弥撒时见面;甚至晚上的探望也被聚会所代替,或者是在国王的会议厅里,或者是在王太弟夫人的屋里,太后为了她的两个儿子着想,也很乐意上王太弟夫人这边来。
结果是王太弟夫人在宫廷上有了巨大的影响,她的住处成了王室真正的聚会场所。
奥地利安娜觉察到这一点。
她看到自己生病,而且由于生病被迫经常留在屋里;她预料到她大部分的白天,大部分的晚上,都将在孤独、烦闷和绝望中度过,心里感到非常苦恼。
她想到从前德·黎塞留红衣主教让她过的与世隔绝的孤独生活,就不寒而栗。可是在那些难以忍受的不幸夜晚,她至少还有青春和美貌可以作为安慰,有了青春和美貌,就有希望。
因此她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宫廷活动搬到她的住处来,把王太弟夫人和那些簇拥在她身边的出色的廷臣们吸引到自己的阴暗而且已经变得凄凉的屋子里来。在这屋子里一位法兰西国王的遗孀,一位法兰西国王的母亲,被迫在她过早的寡居生活中安慰一位法兰西国王的终日以泪洗面的妻子。
安娜考虑着。
她一生中策划过许多阴谋。当年,她年轻,头脑灵活,制定出的计划总是能顺利实现,那时候在她身边有一个女朋友激发着她的野心和她的爱情。这个女朋友比她还要热情,比她还要野心勃勃,真心实意地爱她,这在宫廷上是一件罕见的事。后来为了一些小事这个女朋友跟她琉远了。
但是过去这许多年来,除了德·莫特维尔夫人①,除了拉莫利纳,那个以同乡和女人这两种身分而成为她心腹的西班牙奶妈,有谁能夸口说给王太后出过好主意呢?
而且在所有这些年轻人中间,还有谁能使她想到过去?而如今她的生活中仅仅剩下过去了。
奥地利安娜想起了德·石弗莱丝夫人②。德·石弗莱丝夫人先是流亡在外,这次流亡与其说是国王的意旨,还不如说是她本人的意旨,后来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