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某豪华大包厢。
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
洪全会端起酒杯,洋洋洒洒地发表了祝酒辞:
“各位兄弟,尤其是石姐,你们辛苦!石姐挨的那两巴掌,你们说值不值?哈哈,太值了!你们没看见吗,把这些刁民都给吓傻了!”
“咱们公司老板杨天霸杨哥,那是什么人?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跟特么永州的那些通天的大佬都有关系。要不怎么能从开发商手里把这拆迁活儿给接过来呢?要不怎么能把以前那个霸里霸道的刚哥给赶走呢?”
“刚哥算个球!我们是文明人,不学刚哥。那刚哥就是一个粗人,就特么知道挨家挨户去吓唬人家,不服就干。这丫的懂不懂法啊?咱们要做文明人,要智取。那些刁民没上过学没文化,不是被咱们软硬兼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你们看,现在进度多快,已经拆了一半多了。剩下的那些钉子户,现在也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蹦哒不了几天了。”
“据我估算,今天那俩不长眼的小子这一被抓,那些刁民的心理防线就被瓦解的差不多了。擦!太特么没成就感了,我洪全会还有很多大招没放呢,他们就……看着,看着,中午这小会儿一开,这些刁民肯定又有一大部分主动排号拆迁的,一反一正,剩不下几个钉子户了……”
“来吧,咱们干杯庆祝,拆完了宋家村,奖金大大滴有!”
“……”
这边在饭店里胡吃海塞,欢心鼓舞。
宋家村里却是沉浸在一种无限恐惧的气氛之中。
人人痛苦。
人人自危。
一张张纯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只有几个未谙世事的儿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旧在一处空地上,踢着键子,投着沙包。他们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更是撕扯着宋家村几代人的心。
孩子无罪。
有罪的是那丧尽天良的强盗!
一些个村民垂头丧气地聚在一处废墟的门口,有的蹲着,有的站着,还有的倚在那破壁残垣上。
“这些人心思太毒了,胳膊肘总归拧不过大腿啊,实在不行……拆吧。唉。”
“拆?怎么拆?我们三四百平的平房大院子,才赔三四万块钱,到时候分了安置房,我们还要再贴几十万去买,谁能出的起这钱?”
“我家更惨,两个儿子都到了结婚的年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你有人家那宋老憨家惨?老宋家没儿子,大女儿招了上门女婿,户口在这里,但愣是没人家的房子。不给分。”
“宋老憨才不叫惨,陆家才是真的惨!”
“是啊,陆义那一家都是外来户,赔偿款,安置房,一样也没人家的,这以后让人家一家人怎么过啊?”
“对了,那陆家的儿子不是挺有本事吗,上回把那什么刚哥都给揍了,他人呢?”
“是啊我也纳闷儿,陆家人都干嘛去了?”
“还能干什么,躲起来了呗。这回那杨瞎子可不比刚哥,人家既能文也能武,这随便用个手段出来,咱们就让人牵着鼻子走,陆家兴许也是怕了。”
“……”
涩涩的议论声。
挡不住滚滚的岁月。
更挡不住历史那残酷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