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就更别提了。
“你宁可让大明在雄壮中覆灭,也不肯让大明在孱弱中苟且偷生!”
“是。”
前宋便是在孱弱中苟且偷生。
“在雄壮中覆灭吗?”熊浃嘴角含笑,“这个结局也不错。”
“熊公,征伐倭国之议过了这一关,后续却有不少麻烦。那些人不会消停,暗中使绊子,捅刀子的事儿不会少。我需要您在吏部稳住大局……熊公,熊公。”
“啊!”熊浃睁开眼睛,茫然看着蒋庆之,“方才老夫见到了祖宗。”
蒋庆之心中一冷,回身对熊楼摇摇头。
熊楼急匆匆跑了。
“吏部……老夫马上就去。”熊浃挣扎着要起身,蒋庆之按住他,“不着急,咱们不着急。”
“蒋颖正虎视眈眈,此人在吏部多年,积功与资历都足够了,若是老夫不在,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挡住他接掌吏部。他接手吏部,定然会给你找麻烦。”
“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先养好身子骨!”蒋庆之只是轻轻用力,就再度把熊浃按住。
熊浃喘息着,这时儿孙们来了。
乌压压一群人默然站在蒋庆之身后。
熊浃看着儿孙们,老眼眨巴了一下,“怎地……都来了?”
熊浃看着蒋庆之,那骷髅般的老脸上突然泛起红晕。
蒋庆之心中叹息,“您可想吃些什么?”
熊浃仿佛知晓了些什么,他对儿孙们说:“记住老夫的话。”
“是。”有人开始哽咽,渐渐的哭声起。
“闭嘴。”熊浃的儿子喝道。
熊浃叹息,“家中事老夫早已交代好了,如今牵挂的只是朝局罢了。长威伯。”
“您说。”蒋庆之握着熊浃的手,目光温和,“我听着呢!”
“你说说,这个大明若是不变,会如何?”
“会日暮西山,百年后,中原沦为异族的牧马场,汉儿沦为异族的奴隶。”
“新政……会让大明变成何等模样?”熊浃脸上的红光越来越盛,握着蒋庆之的手也越发有力了。
“这个大明……”蒋庆之想了想。“百姓当昂首挺胸,知礼却不懦弱,以从军为荣。军队闻战则喜,在陆地,在海上,战无不胜。文官们以向外扩张为己任,当所有目光向外时,内部的蝇营狗苟,争权夺利便会少许多。文武联手,引领着大明走向这个世界。”
“帝王呢?”熊浃问。
“帝王……”蒋庆之默然片刻,“汉宣帝那番话,当为后世帝王座右铭。”
“不可纯用儒术。”
“是。这个大明需要什么,这个世界会如何发展向前,帝王就该学什么。他不必博学,但必须有积极进取之心,必须有兼容并蓄的胸怀,还得有吸纳新学问的好奇心……”
“这正合你大明必须目光向外的思路。”
“是。”
“最终这个大明……这个世界……”熊浃的呼吸突然一紧。
蒋庆之垂眸,“大明之光,将会福泽整个世界。”
“老夫可能看到那一日,老夫……扶,扶老夫起……”
那只手突然一松。
“熊公!”
嘉靖三十一年九月。
吏部尚书熊浃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