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三人则飞上半空,准备选个方向探查一番。
杨忠看着烟波浩渺的水面,喃喃道:“这是。到哪了?”
陈霸先望着远处朦胧的岛屿轮廓,一拍大腿道:“这里是太湖!我可太熟了!刚才咱们待的是西山岛,边儿上是吴县,隔湖相对的就是……”他抬手一指,“就是我老家长兴。”
“那就去你老家瞧瞧吧,看看萧衍把我们送到什么时候了?”任元沉声道。
“他吹牛的吧,怎么可能把人送到未来?”陈霸先看着熟悉的景致,摇头不已道:“这里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变化。”
“去城里问问就知道了。”任元说罢,便带着两人飞跃了太湖,降落在长兴县城外。
这里也是他和陈霸先初次相见的地方,远远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变化,但任元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好静啊。”陈霸先也察觉出异样,赶忙加快脚步,来到城门外的集市上。
这里依然人烟繁茂,却几乎听不到喧闹声。街道上行人步伐轻缓,脚下木屐踏过青石板却未发出半点声响。所有人皆身着素色麻衣,衣褶自然垂落,既不算光鲜也不见破损。仿佛衣服与身体早已融为一体,无需在意,也无人在意。
集市上百货充盈,蔬菜瓜果堆积如山,色泽鲜亮却无人问津。摊主既不叫卖,也不着急,只是将腐烂变质的货物清理掉,然后便静静地坐在摊前,等待着有缘人光顾。
瓷器店里的瓷器琳琅满目,细腻的材质在室内依然泛着微光,都是之前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档次,如今却也来到寻常百姓面前。客人进店后却只是平静的扫一眼,既不赞叹也不忽视,然后便平静地离开。
铁匠铺里炉火熊熊,铁锤以均匀的速率砸在铁毡上,每次敲击后,连火星迸裂的方向都一模一样。铁匠面容平静,既不专注也不懈怠,仿佛这打铁的动作本就是永恒的定格。
孩童们聚在街角,手中握着石子,却既不玩耍也不丢弃;老人们倚靠着门框,眼神空洞望向远方,既不期盼也不回忆。
这里没有交易的喧嚣,没有嘈杂的人声,只有风吹来的阵阵梵音,那是城里寺庙中发出的。
百姓们如同天地间的刍狗,既无喜乐,也无悲忧,所有的行为都只是顺应自然的本能,像草木生长、云卷云舒般,不索取,不抗拒,在这方天地间,安静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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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有男有女,只是比他印象中苍老了不少,一时不太敢相认。
他本以为自己的样貌基本没有变化,他们应该更容易认出自己,结果走了一路都无人搭话,所有行人都把他当成空气。
但陈霸先的字典里没有内向二字。没人理他,他就主动出击,带着任元二人,进了道边的一家酒楼,正是当初他给任元和阿瑶接风的那家。
酒楼大堂的气氛也十分诡异。桌旁的食客们端着碗筷,一起夹菜,一起张嘴,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全都面无表情,从容不迫,既不吞咽得急切,也不咀嚼得缓慢。就像在完成固定的程式,而不是为了享受美食或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