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的暗潮中也浮动着各色目光。
左侧投来的视线像淬了蜜的蛛丝,右侧探出几簇跳动的窥探,最刺人的是后排中央那道视线,裹着淬毒的青蛇信子,在聚光灯照不见的阴影里咝咝作响。
音乐渐起,追光笼住安姩纤薄的身影。她抬眸,眼尾朱砂红如飞天印记。
第一个音符落下瞬间,她足尖轻点,裙摆绽开素白昙花。
音乐渐急,她的旋转越来越快,足尖在木地板上敲击出细密的节奏,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音符上。
最后一个高难度动作,她凌空跃起,双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一”字,后腰弯折如新月,指尖几乎触到脚背。
评委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响。
当安姩以三十七圈挥鞭转收势时,评委老师手中的朱砂笔在评分表上洇开一点红痕。
音乐戛然而止。
全场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评委席上几位老艺术家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团长站起身,声音洪亮:“经过这些天的综合评定,新任首席舞者——安姩!明日我们通过官方渠道进行公开宣布。”
话音未落,热烈掌声再次袭来。
安姩睫毛轻颤,胸口起伏着,唇角不受控地扬起。
她下意识望后排中央,那里站着上任首席——林鸢。
林鸢抱臂而立,红唇微勾,眼底却淬着冷光。
她缓步走近,丝绸裙摆窸窣作响,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恭喜啊,安姩。”她指尖轻轻搭上安姩的肩膀,指甲上的珠光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真没想到,盛太太跳得这么好。”
她突然贴近耳语,“就是不知道,敦煌的沙子硌不硌得了权贵的眼?”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安姩脊背绷直,指节无意识攥紧了舞裙。
她想起盛怀安教她的——面对阴阳怪气,不要接招,要笑着把对方架到高处。
“林师姐说笑了。”安姩后退半步,羊脂玉镯撞出清越声响,“您当年跳《胡旋》时的踏鼓绝技,我至今还临摹不好呢。”
说完,她伸手轻轻扶了下林鸢的手腕,像是礼貌,又像是无声的提醒,“团里每位前辈都是我的老师,这次能跳好,也是因为平时偷师了不少。”
林鸢眯了眯眼,笑意未达眼底:“是吗?那以后可要好好‘教教’你了。”
安姩没接话,只是弯眸一笑,转身走向更衣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