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满宠的身影渐渐模糊,坚定的声音透过雨声依旧清晰。
“封了铁器坊,将一应负责人全部抓捕,替我书信一封,送往洛阳,六大洛商全部逮回去审问,之前的一些命案找他们一并办了,府衙闭府七日,糜竺也好杨彪也罢,谁来都不买账!”
“喏!”
……
哒哒哒。
大雨依旧,一支轻骑冒雨穿梭,领头的是名青年,浑身被淋湿透。
数骑勒马至宜阳城门口,青年望向城墙,喊道:
“守将何人?可认得我乎?”
县尉探出头看两眼,惊喜道:“是张太守,速开城门。”
张昭顺利进入城中,原本他的计划是来见架,可突然冒出来在宜阳搞事的满宠打了他一个措不及防。
进城后,张昭直奔铁器坊而去,以前这里隔着百米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灰烟滚滚,但今日却寂静的不像话。
雨中还能看到穿梭的京兵,正在一处处张贴封条。
张昭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他求爷爷告奶奶,宜阳二万余人喝着稀粥一砖一瓦搭起来的铁器坊,说给他停了就停了。
看这架势,怕是相干人等如今已经下狱了。
现在说什么住手的话已经迟了,张昭红着眼问道:
“我乃弘农太守张昭,满伯宁何在?”
“府君在坊中。”
张昭当即下马,快步闯入坊内。
此时的满宠处在一间宽敞豪华的房间内。
很难想象在铁器坊处处都是铁渣脏不拉几的地方,还有这么一间房间。
举目望去,彩绘漆屏风、青铜貔貅镇席、紫檀卷轴架……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满宠摸着红木太师椅,只觉得刺眼至极。
此红乃百姓血染!
背后传来脚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满伯宁,你怎能不知会我一声,就私自在这抓人?”
张昭因为生气,已经顾不上礼仪。
满宠转身,脸上难掩冷意,指着屋里的摆设道:
“看看这屋子,真不敢相信一墙之隔竟差别如此大。”
张昭破防,“你管人家住处作甚?人家就是顿顿吃金子又与你何干?”
满宠冷哼:“我打听过,铁器坊是百姓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为了建这座铁器坊,两万余人奋斗,数百人磨破手掌!”
满宠越说越心痛,咬牙道:“盖此坊的是百姓,第一个进入此地的也是百姓,可建成之后,此地却成为外来谋财害命的商人享受之地,更不允许肮脏的工匠进入,你不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吗?张子布,你这个太守干的好啊。”
“此言谬也!”张昭瞪着眼睛反驳:
“朝廷下令,各地用工一律付给工钱,你也知道两万余人,那你知道一日要多少钱吗?建造期间,此地每日花费光薪资就至少五十万钱,这笔钱不是我去求六大洛商出,难道你出吗?一年前,此地一穷二白,孩童只能光脚在街上奔跑,六大洛商就地用工,百姓家家户户有了钱才有你看到的光鲜亮丽,才有你能闻到的肉香酒香!”
“你这话糊弄的了别人,却糊弄不了我。”
满宠冷笑,从怀里掏出一份账本,道:“建造花费是吧?宜阳铁器坊每赚十文钱,商人独收九文,最后一文才轮到一个匠组五人来分,是不是事实?难道直到如今还没收回这笔成本。”
“你……此处账本都要备份一本送往洛阳,交由平准令核准,你连账本都要质疑?”
“又是这个糜竺,”满宠面色铁青,“我办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