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恨朝他笑:“我有后招儿。”
岸上码头的百姓更多,他不能把这群人往岸上引。
林念和他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没有人把着贺行,这一船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两个人都走不了。
林念坚定道:“不行。”
而陈恨斜眼瞥了他一眼:“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影响我用后招。”
再纠缠一阵,船只靠了岸。
林念拗不过他,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下了船。
他一下船,就听见陈恨对贺行说:“叫你的手下人,开船,南下。”
林念上了岸,想起那时候他给陈恨包扎伤口,陈恨同他说了三句话,一是问他水性如何,二是让他有机会上岸,就快去找人,第三句话不是说的,是写在手上的。
他在手上给他写了个庄子的名字。
他十几日前就计划好了。
林念恍然大悟,提起衣摆,转身飞奔。
这是陈恨的后招。
他就是陈恨的后招。
陈恨回头看了一眼,码头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来往货船并不多,客船与采莲船混在一处,船上的姑娘家哼着曲儿,是江南乡音。
客船继续南下。
天色渐晚,江上起了雾,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再看不见有别的船只。
贺行弹了弹手指,叹了口气:“你这么架着,就不累吗?”
陈恨将碎瓷片往前送了送,低声叱道:“别动。”
林念不理会他,往后仰了仰头,又道:“那个林念都放下你走了,再往南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码头了,你自个儿要怎么办?”
“住口。”
其实贺行说的没错,林念一走,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一船人都带得远远的,好叫林念更安全些。
贺行稍垂了目光,看见陈恨拿着碎瓷片的右手手心四个血窟窿,大约是他把碎瓷片包在里边的时候压出来的。难怪旁的人一碰他的手,他就避开。
“你这手上还都是伤,拿不住了罢?”
陈恨这回连“住口”也不说了。
“手抖成这样,以后怎么提笔写字?”
陈恨还是不理他,拉着他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船舷上。
“你总这样折腾自己,要落下病根的。”
贺行闲聊似的同他说话,陈恨只觉得他吵闹,把碎瓷片往前按了按:“你住口,别说了……”
贺行听他的话,料他是撑不住了。略偏了头,用眼角余光瞥他。
看见陈恨半边身子靠在船舷上,垂着眸子,倦了。
贺行猛地往旁边一退,全不管碎瓷片还压在颈上,碎瓷片划过去,嫩肉外翻,鲜血淋漓,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口子虽大,却划得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