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向侍立一旁的如意,少女鹅黄襦裙上绣着的并蒂莲鲜艳夺目,“你即刻去请稳婆与府医。”
胡姨娘这一胎是双胎,如今又有早产迹象,柳清漪猜测胡姨娘此刻一定很慌乱。
她必须亲自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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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苑内蒸腾的热气裹着浓重的血腥气,铜盆里的血水已换了三遭。
两位稳婆的额头沁着细密汗珠,素白帕子早被染成暗红。
年长的周稳婆眉眼沉稳,粗布襦裙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正半跪着调整胡姨娘的姿势;
年轻些的吴稳婆,话里话外有意无意显摆自身能耐。
“两位辛苦了。”柳清漪莲步轻移,藕荷色裙裾扫过满地炭盆。
她亲手揭开红木匣,两锭十两重的雪花银坠着金丝流苏,分别塞进两人掌心,腕间翡翠镯子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待两个孩子平安落地,另有百两纹银酬谢。”
吴稳婆捏着钱袋笑得合不拢嘴,谄媚道:“夫人放心!
老身接过三百多个金贵娃娃,双生子更是……”
周稳婆却只是敛衽行礼,布满老茧的手覆上胡姨娘汗湿的手背:“少安毋躁,吸气——使长劲!”
胡姨娘攥着锦被的指尖泛白,瞥见柳清漪立在纱帐外,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安抚动作轻轻晃动。
不知是被那句“有我在”安定心神,还是腹中胎儿当真灵慧,剧痛中她猛地发力,一声清亮啼哭刺破凝滞的空气。
“是小公子!”吴稳婆捧着裹着红绸的婴孩,指甲上丹蔻艳得刺目。
“瞧这哭声多响亮!”
周稳婆顾不上擦拭额角,立刻伸手探向产妇,神色骤然凝重:“快!准备催生药,第二个胎位有些偏!”
柳清漪解下腕间的白玉镯,轻轻搁在胡姨娘枕边:“咬着,省得伤了牙齿。”
玉镯沁凉的触感让产妇紧绷的神经稍松,随着最后一声长啼,又一个婴孩被托出水面。
“恭喜夫人!又是位小公子!”吴稳婆话音未落,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烛光摇曳间,她怀里的婴孩缓缓睁开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在血污未净的小脸上诡异地流转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