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螭这话一出,顾经年先是感到莫名其妙。
抢婚之说,在他听来都十分幼稚,谁能想到沈季螭五六十岁了还来这一出。
卫语诗也被吓了一跳,双颊泛起了些许红晕,有一点点羞涩,但更多的情绪却是觉得荒唐、震惊,并且对沈季螭的提议感到抗拒。
偏偏除了抢婚,她更需要确认的是她的亲爹是谁。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也在沈季螭与卫语诗脸上来回移动,看他们有几分相似,看得卫语诗愈发不安。
她才低下头,沈季螭的双手已拍在了她的肩上,以温柔且亲厚的语气道:“知道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卫语诗没回答,挠了挠头,目光躲闪。
沈季螭却没有丝毫害臊,继续道:“当年我率军灭越国,俘虏了卫俪,便对她动了心,可惜我们的身份无法在一起,我本想纳她为外室,却没想到她借着怀了我的骨肉,逃离了俘虏营。”
卫语诗听了,往后退了一步。
此前,她之所以很快接受了顾北溟是她的父亲,是因为顾经年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安慰作用。
甚至于,她当时想的是,能与顾经年成为兄妹,也是另一种亲近了。
对于那时候的她而言,兄妹之情比她原先仰望顾经年的关系要好,至于后来她渐渐不满足于当兄妹,那是后话。
现在沈季螭这种直白的认亲方式,则让她感到突兀、难以接受。
“不必害怕。”沈季螭又道,“你娘想必与你说了许多我的坏话,可实则我并不亏欠她,反而是她利用了我的心意。”
卫语诗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这话就很傲慢,分明是沈季螭灭了越国,竟还说不亏欠她。
可哪怕她再怎么摇头,心里其实已经明确了一件事,她知道沈季螭说的是真的,他就是她爹。
虽然没有听到一声“爹”,但沈季螭却能从卫语诗的眼神中看出她相信了自己,不由朗笑。
“顾北溟,看来,你我注定成为儿女亲家啊。”
沈季螭转向顾北溟,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呢?”
他没问顾经年,因为在这居塞城中,真正重要的人是顾北溟,待到那能够激发异能的烟雾散去之后,顾北溟最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所谓的“抢亲”看起来是荒唐胡闹,实则抢的是居塞城的权力。
顾北溟道:“沈顾两家通婚联姻,是你我早有约定之事,你我皆是重诺之人,自然不会反悔。”
“好!”
拍掌的却是才赶到的裴无垢。
裴无垢身上穿的还是那身鲜亮的礼服,却是道:“今日小女婚事诸多不顺,可见与顾经年并无缘份,原来沈、顾两家联姻是为天定,裴家愿退婚,以全天作之合。”
这番言语听起来离谱至极,归根结底,不过是利益使然罢了。
不论是沈季螭,还是裴无垢,都懂得要拉拢顾北溟。而以沈季螭在瑞国的地位,沈顾两家联姻相当于一个承诺,一个保证瑞国不会追究顾家的承诺。
厉霜云也明白这一点,她占据着裴念的身体,转过身,向顾经年行了一个万福,倾刻间,眼眸中便有了泪滴。
“顾公子,我与公子有缘无分,那便……退婚吧。”
说罢,厉霜云以手抹泪,显出几分哀婉之色,语气则很坚决。
一副心系于顾经年又不能嫁于是狠心离开的决别模样,总之她演得十分到位。
顾经年却能看到,她眼神中分明透出一点促狭之意。
仿佛在说“我偏要占着裴念的身体与你退婚,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