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嘉林影视的原因,当然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想拍一部不一样的动作片,他觉得以往动作片太温和了,温和到他可以在电影院睡着,就像是薛兆邯近年来的动作片,他真看不上,只觉得薛兆邯为了讨好观众,将自己的动作片变成了喜剧动作片,而不是真实的动作片。
所以在嘉林影视招来薛兆邯时,他就很不乐意。
而薛兆邯的固执他早就见过,与薛兆邯的矛盾,如果说是片场的话语权占比百分之五十,那么剩下的五十便是薛兆邯的固执风格。
对于《杀破狼》,他只有两个要求。
故事简单,动作刚猛。
故事简单,在于发展与脉络的简单,就是一出正邪对抗,又隐喻着因果关联,而动作刚猛,则是血腥暴力贯彻到底。
他要让观众看完整部片子后,只会说,这是我看过最牛的动作片。
而陈榷信手拈来的一套动作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其实陈榷拿到的剧本很薄,如果说单独给他这个角色拿出一个剧本,上面只有两句话便草草了事,一部动作片,文戏不会太多,而陈榷这个角色就更少了,因为动作片的类型就侧重于动作,《杀破狼》的文戏还不错,虽然也有槽点,可比那些莫名其妙开始动作的动作片好太多了。
动作拍摄,动作都会事先沟通,然后设计,现场改正,都是一般的模板。
可确定出来,在镜头里呈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陈榷侧身翻足球框这一段,放在电影里不过是十几秒的片段,但陈榷已经拍摄了十次,一个小时过去了,导演还是不满意。
夜里拍戏最麻烦的一点是你要保持你身体的火热。
叶伟信没有说是陈榷的原因,而是说自己镜头设计有问题,便和副导演去鼓捣镜头和打光去了,可陈榷也不能真的安安静静在这儿等,如果一会儿身体僵硬下来,又要来好几次才能找准感觉,于是他慢慢的在这大区域内跑跑停停。
薛兆邯盯着那道身影,在钟悬问了几次是不是让他们团队的人撤后,薛兆邯才点点头。
“你呢?还要等着拍?”钟悬问。
薛兆邯抱着手臂坐下:“等着,今晚有我的镜头。”
钟悬远远眺望了眼叶伟信说:“我估计今晚只拍摄到天雀仔扔刀那一幕,你不回去休息休息?明早还有戏!”
这一场最多拍到三点,明早第一场戏是在十一点左右。
薛兆邯一向是不喜欢等戏的,钟悬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愿意坐在这儿等,因为陈榷?一个再小不过的演员,为什么关注他?
薛兆邯如若知道钟悬的想法,一定会说,在我戏里,就算出现了像是天雀仔这般闪耀的人,与我同框也要黯淡下来,而想要达到这个效果,首先要做到便是了解。
《特殊救援》里,似乎他没有用全力。
薛兆邯摇头。
钟悬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等着。
“是不是光要在黯淡一点,然后天雀仔从这边走过来,是由上到下,还是根本就只给手和脚的镜头?”副导演在一边询问。
叶伟信来来回回的走。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角色是演员的艺术,许多剧本之外的留白都需要演员来补充,如若陈榷是一个资深且已然明白什么是表演的演员,此刻说不定会来和导演商量,可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上过培训班,将港式表演一股脑拿过来,凭借着自己理解,暂时到了一个情绪张力饱满的阶段的演员。
这段时间的训练所实话效果不大,因为他很难跳出已有的框架,去理清楚自己的底部根基。
他还有太多太多问题,就像是梁家徽所说的节奏,所没有说的夸张,以及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明白表演是什么,之后的一切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陈榷正拿着短刃来回的走,虽然叶导说是镜头和灯光问题,可他感觉自己的走路姿势也有问题,不够狠,太缠绵,太轻挑。
对于jack而言,这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且还是事先准备好的。
是轻松,也有莫名的无趣。
因为阿乐根本反抗不了。
他手里甩着刀,步子是有些松垮,可身子是挺直紧绷,仿若下一刻暴起,见到阿乐第一面应该是笑了笑,人畜无害的笑容,手里甩着的刀紧握,笑容消失的刹那,他宛若天际流星冲出。
当现场的灯光调到冷暗,叶伟信又挥手加了一组摄像机后,他才招手叫来陈榷,言语简单,目的明确,让陈榷更快一点。
陈榷点点头。
在打板声响起之后。
叶伟信第一次挑眉,因为他发现陈榷的步伐和身姿有些不一样了,此刻的他像是匍匐着慢慢走向自己猎物的凶兽,每一个步伐轻盈却带着如山岳般的杀气,甩刀声里,他见到阿乐后,笑了笑。
说是笑,可眉眼稍弯,一瞬间,人畜无害的笑容变成狰狞肆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