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何想了很久才明白的——齐东浩和崔远,为什么当时不及时报警,而是从深坑里费力地将行李箱拖上来?
“因为你们怕,”
老何直击徐如意心头要害——她怕,她父母的死,完全找不到证据,遍寻律师也都被告知,不可能赢,如今找到了装有戚敏尸体的行李箱,报警,真的一定赢?
“还真不一定,”
老何坦率承认,“秦关是刑事辩护律师,见过很多的案发现场,更处理过无数细微的证据,当时戚敏身上,十有八九是没有留下他的痕迹的,而且,从他出发前就联系厉阳,哄骗厉阳出门,试图嫁祸给厉阳,以及事发后打电话给流氓工人江春让他去新荷宾馆附近鬼鬼祟祟转悠,可以看出,他早已盘算好了自己如何脱身,也就是说,他去新荷宾馆找戚敏,压根就是蓄意要取她性命,他想好了怎么做,更想好了怎么解决,”
这样的人还是个律师——到了法庭上,他还有一万种诡辩技巧。
“报警,你们无法确定能不能一击制胜,万一给他逃脱了呢?不报警,又该怎么办?那天早上,应该才是你们重新计划的开端,”老何说。
徐如意艰难地咽口唾沫,目光早已无法和老何的相接。
是的,那天清晨,在建筑工地,东浩和崔远围着那沉甸甸的行李箱,两个人,不对,应该说五个人,都心乱如麻。
“姐,秦关这人心思缜密得可怕,抛尸的整个过程他必定已经全计划好了!我看过他律所办公室他经手的所有案子,他会做伪证!他非常擅长!”小智说。
“早上差点跟丢他了!我们根本想不到他会去新荷宾馆,我俩夜里亲眼看着他回观澜庭的,然后我俩就在车里休息了,凌晨醒过来看摄像头,才知道他不在家!我们一路奔到新荷宾馆,亲眼看着他带着行李箱坐上了三轮车!看他的一身打扮就知道,他出来的时候绝对避过摄像头了!”东浩说。
“对,他选择坐三轮车,选择这个建筑工地,我觉得他一定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细节,”崔远说。
“如意,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时间这么短,说不定有些证据秦关来不及抹去,马上报警,警方也会马上抓捕他呀,说不定他可以伏法!”小雨姐说。
“你不能接受,但凡有一点失败的概率,你都无法接受,”老何一声叹息,“因为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是的,唯一的机会。
“你需要一个清晰的容不得秦关挣扎的证据链,将他锁死,刚好,警方又一直在追查戚敏出差失踪一案,警方早怀疑秦关,一直在调查秦关,厉阳也咬死秦关,”
假死,不妨变成真死。
“那个清晨,你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将戚敏的死,移到她的失踪案中,将处在被怀疑被调查中的秦关,钉死,于是,后面的一切都变了,你不再是躲在暗处的受害者,你变成了命案的参与者,”
老何的眸子冷了下来。
他能理解她,却无法无视她做的一切。
因为他是一名警察,他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会固执地贯穿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