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给乔氏请安,服侍她用完早膳。正准备退下,被乔氏唤着与两位姨娘一起打马吊。
“母亲,我父亲来信让我去香坊一趟。”沈氏双手交握在腰间,语气恭谨。
乔氏眉一皱,眼底闪过轻蔑,到底对沈氏的出身不满:“你已经是郑家媳妇,哪里有成日里往娘家跑的?”
沈氏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默然不语。
乔氏就看不惯她这个做派,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打算晾一晾她。一旁的冯姨娘笑意盈盈的说道:“姐姐,何必为难她?大少夫人也实属无奈,沈府制香全赖着她的手艺,弟兄几个都没有她这么精通。”
乔氏脸子掉下来,冷哼一声:“就你会做人!”谁都捧着不得罪。
冯姨娘扶着鬓角的珠钗,笑了笑:“大少夫人还不快些去?夫人同意了。”
沈氏睨一眼乔氏,她端着茶杯不再理会,忙向冯姨娘投去感激的目光,退了出去。
冰月搀扶着沈氏步下台阶,询问道:“夫人,您要出府?”
沈氏淡淡的‘嗯’一声,望向藏书楼的方向:“少爷呢?”
“今日里那位出府,少爷也不在府里。”冰月说话间,满目愤恨。心里替沈氏感到不值,郑远修对她太过分。为了与卫如雪私会,便让乔氏拘着沈氏。
沈氏面色平静,兴不起半丝波澜。
“吃穿用度不必苛刻她,挑好的往她那里送。”沈氏眼底闪过冷芒,转身出府,去往茶楼。
她到的时候,卫韫早已坐在雅间内。
“不知少将军夫人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卫韫眼底精芒闪烁,思来想去,猜不透她的心思。
沈氏在他的对面坐下,脸上露出一抹歉疚的笑:“此事着实难以启齿,本该早日里与尚书大人说明,只是我今日里才抽出身来。”
卫韫目光沉敛,手里捧着茶杯若有所思,她的语气……怕不是好事。
“夫人有话直言。”
“我夫君自南陵而来,解救下一位女子,见她带回京城,途中两人生出情意,已经有夫妻之实。夫君说要纳她进府,我担心此女并非良家女,方才不守礼数。又怕自己心存偏见,毕竟情到浓时也有不自禁的时候。便询问她的闺名,哪知她说闺名如雪。我这心里头一惊,想起尚书大人的爱女被送到南陵,便多嘴问一句她是否姓卫?她良久方才点头。许是千金小姐,面皮薄,怕我笑话她自甘下贱。”
沈氏浅抿一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仿佛没有看见卫韫那张乌云密布的脸:“毕竟她身为尚书之女,又是京中才貌双绝的女子,不说是嫁给世家子弟,入宫做娘娘也不在话下。同为女子,我对她也心生垂怜,不可无名无份长居在将军府,方才贸然请尚书大人商议亲事。”
卫韫嘴角颤了颤,他前两日才收到卫如雪不见踪影的消息。这几日安远侯府事迹频出,他忙不开身搁置下来,哪知卫如雪做出如此不要脸面之事!
沈氏话里话外皆是要替卫如雪做主,给她一个名份。可是这样一番话说下来,却是明朝暗讽,指摘卫如雪不自爱。
系出名门,自甘下贱,与人做妾。
卫韫眉心跳了跳,强忍住心头的怒意,脸上不显半分,含笑的说道:“少夫人会不会弄错了?小女一直在南陵祖宅。”
“不瞒尚书大人,我也怕她冒充卫小姐,败坏她的名声,仔细调查一番,确认无误方才约您出来。”沈氏自袖中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卫韫,笑意浅淡道:“这是纳良妾的礼单,尚书大人若同意,我便命媒人上门说亲。”
良妾二字,如同一个耳光扇打在卫韫脸上。
多久没有被人如此羞辱了?
自从他位极人臣之后,再无人敢如此待他!
可今日,一个小小内宅妇人,竟然敢!
谁给她的资格?
卫如雪!
他精心栽培、引以为傲的嫡长女!
卫韫只觉得气血在体内翻涌,磅礴怒火几欲迸发而出。卫如雪在他的面前,恨不得要她性命!
他卫韫的子女,定要做人上人,而非一个贱妾。
“夫人弄错了。”卫韫深吸一口气,极力的压下体内的怒火,再次说道:“小女在南陵。”
沈氏嘴角的笑意渐深,蔓延至眼底:“那么……是我认错了。”斟茶赔罪:“还望尚书大人海涵。”
果然,如谢桥所言,卫韫不会让卫如雪入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