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刘明远说。
田少峰说:“你离开滨镇的时间太长了,那些老人有很多都没了。”
刘明远看宾馆外停着两辆轿车,用夸赞的语气说:“你们都买轿车了,日子过得一定很好。”
“谁家没这东西。咱们这儿地广人稀,又不像城市有公交车,没车太不方便了。”乔连封说。
刘明远说:“这哪是农民,比城市下岗工人的生活条件好太多了。”
“那倒是,城市下岗工人的生活跟咱比不了……明远,你早点儿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多喝点儿酒。”乔连封说完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
这时,有车的灯光从主街转弯射过来,随后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田少峰认出是陶小军的车。陶小军摁响了车的喇叭,示意田少峰别走。田少峰不自主地说:“这家伙也来了。”
车门打开,陶小军从车里出来。
乔连封认识陶小军,但是没有交往,不怎么熟悉。
陶小军对田少峰说:“别急着走呀,陪我跟明远聊会儿天。”
“都几点了,还聊?明远想休息了,明天再聊。”田少峰边说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陶小军调侃地说:“明远回来了,心情兴奋,把今晚当成除夕之夜,不到午夜咱们不睡。”
“咱们别上楼了,在街上走走,让明远看一看滨镇的夜景。”田少峰说。
陶小军笑着说:“明远是从大上海回来的,上海的夜景比咱这儿好百倍。”
“小城和大城市的风景各有不同。”田少峰说。
陶小军说:“明远是客人,你不能擅自做主,得听明远的。”
“我可没有做主,只是建议,大家可以表决。”田少峰说。
陶小军调侃地说:“这又不是选连长,怎么还弄成了表决……显你有文化呗!”
刘明远被田少峰和陶小军幽默的话逗笑了。他很久没有听见这么质朴而真切的话语了。他看了一眼夜空,然后说:“在外面走一走挺好。”
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只有路灯发着暗淡的光。刘感恩没穿外衣,感觉有点儿冷。陶小军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刘感恩身上。刘感恩腼腆地拒绝着。陶小军笑着说:“虽然叔叔的衣服旧了点儿,但是刚洗过,不脏。”
“叔叔给你,你就披上。”刘明远对刘感恩说。
陶小军说:“你家嫂子比你小很多吧?”
“同龄。”
陶小军说:“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在大城市里,能站稳脚,真是不容易,要么孩子不能这么小。”
“生活嘛,不可能全是一帆风顺的。”
陶小军说:“你的想法超前,跟我们不一样。”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陶小军风趣地说:“我们是结了婚就生孩子,按部就班、年复一年地干活。你是努力把工作当成了事业干,立了业才结婚,才考虑生孩子。”
“你的孩子多大了?”刘明远问。
陶小军笑着说:“去年结的婚。今年我就当爷爷了。”
“在哪工作?”
陶小军说:“他不愿意学习,职业高中毕业,哪有什么工作,跟着我种水稻呢。”
“这叫子承父业。”田少峰说。
陶小军认为田少峰在讥讽他。当然,这种讥讽是朋友之间开玩笑的一种方式。他反驳地说:“少峰,你不当连长和书记,真是屈才,可惜了。书记是上级领导定的,咱没有建议的权力,但是连长是选的,下次竞选连长时,你一定参加竞选,要不你的才华就被埋没了。”
正阳街从东到西贯穿滨镇。居住在镇上的人口不多,夜晚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星空和路灯衬托着小镇的夜景。
他们缓慢地从宾馆往东走着,你一句、他一句的话语,都在讲述着现在和以往的生活琐事。这些琐事组成了日常生活。
他们的年龄在忙碌的生活中增长着。青春岁月离他们越来越远,留下的只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