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文学作家笔下,可以
为了爱情与全世界作对的果敢少女,她敏感自卑,怯懦自私,她有自己的小星球,在拥有其他星球的花圃前,她想先种好自己的玫瑰。
青春期时,她也?曾被?一些言情读物里?的纸醉金迷晃到眼睛,也?曾在梦里?设想突然出现一个人,来拥抱她来爱她。
告诉她只要自由且热烈地活着就好,一日三餐、锅碗瓢盆都应该为诗与远方、以及浓稠的爱情让路。
但现实是,这种故事让十几岁的少女憧憬,却只会让二十几岁的女士再度被?当头一棒。
已?经足够了,上帝关上了门?又打开了窗,让她有幸窥见窗外的这片风景,她欣赏过了,很是心满意足。
好聚好散,或许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施慈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五分钟后,那面仿造宋制的屏风发?出响动,男人自其身后走出。
随着步伐,他取下眼镜,随意一折,又放进小臂搭着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深灰色的衬衣一丝不苟,眼尾泪痣被?头顶的光线晕染出多样情愫,又通通被?揉进眼底。
顾倚风抬眸,淡淡道:“都?听到了?人家已?经放弃你了。”
“她放弃的不是顾倚霜,是‘顾总’。”
“有区别?吗?”
说着,她放下掌心的茶杯,摊手一笑:“她很清醒,也?很理智,甚至已?经替你盘算过了未来。顾倚霜当然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可顾家的少爷、顾氏的继承人不行?。”
“作为继承人,不仅要为伴侣和家人负责,更要为那些等着看你做出人生选择的股东和董事会负责,你让他们怎么去相信一个会因为爱情而不顾一切的人?”
“今天他可以为了爱情牺牲掉联姻可能带来的利益,那明?天有没有可能因为爱情而葬送整个集团?是,聊爱情的人爽了,那那些等着面包吃的人呢?”
“顾倚霜,施慈都?已?经放下了,你还在难受什么,也?试着放下吧。”
神色里?藏了几分晦暗不清,顾倚风浅浅笑着,心思埋得深。
“我放不下。”他言简意赅,深棕色的瞳仁仍旧邃然。
没了镜面遮挡,凛冽的寒意少了几分,可更多的,是理性?之下的感性?,更是跃然纸上的火焰。
顾倚风皱眉,问:“为什么?”
“就凭,她不断在告诉我,她喜欢的人是顾倚霜,而非那个一贯被?人奉承,被?人盯着抓错处窟窿,被?人当做倚仗的顾总。”
“面具戴久了,我也?想尝尝千疮百孔示人,仍被?春天热吻的滋味。”
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与青涩少年时,沉稳现在时都?不同,仿若陈年的冰居然从内里?燃出火种,并没有融化,火依旧滚烫。
她笑了,没脾气地叹了口气。
果?然,十年前就该清楚,她的弟弟,是个疯子。
“她说不想爬山,嫌累,她也?知道山不应该为了她而坍塌。可她这么聪明?这么通透,为什么不愿意去设想第三条路?”
“你指什么?”
“成为另一座山。”
顾倚风眯了眯眼睛,连名?带姓地喊:“顾倚霜,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
就站在距离她两三步远的距离,视角一高一矮,视线撞在一处,头顶是柔光白炽,斜斜倾落,将眼睫下折出一片阴影。
他兀地笑了:“危险才有意义啊。”
如是说着,男人的目光幽暗深静,被?他盯着看的是那杯只喝到一半的茶水:“山与树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是山与山的。”
“她低估自己了,也?低估护城河了。”
随着时间,施慈的人生轨迹也?慢慢回到从前。
和顾倚霜分手的第三个月,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下,《默山海》完成了初期的游戏框架,甚至进入了市里?的“手游技术、资金扶持计划”。
一切蒸蒸日上。
直到某天,在和陆予桁开完会后,施慈刚想走出会议室,身后的人接了个电话?,那串名?字就这样直愣愣地钻入耳蜗,轻而易举,便将她的思绪扰得天翻地覆。
咬着下唇,她停下脚步,在静待他挂断后,才缓缓回身。
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陆予桁抬头,讲得自然:“他要去美国分公司了,为期半年,今晚践行?。”
指腹贴在牛仔裤外沿,浅粉色的软甲掐绞在布料上,施慈还是道:“是吗,那陆总替我转告一句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