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年的脸苍白似纸,头痛还在继续,额上更是如同浸过凉水一样,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明明白清苑回来了,明明她在岳山未曾变成那般模样,明明他待白姝兰虽有欣赏却从未逾矩,更不可能会为着那个女子那般对待清苑,可方才那一幕里的他却冷漠的让人心惊。
他唤着“兰儿”柔情似水,对白清苑苛责刻薄。
他百般心疼着白姝兰烫的发红的手,却对瘦骨嶙峋满身是伤的白清苑不管不顾……
陆执年想要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臆想,是因为白日里白清苑太过冷漠才会生出的幻象,无论为着陆家还是其他,他都绝不可能那般对待白清苑,白清苑也不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可是脑海里越发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恨不得能晕死过去,方才看的那一幕幕也让太过对着积云巷生出了退却之心。
松墨见自家郎君疼的汗流不止,低声呻吟,他有些着急:“郎君,要不然回去吧,让府医替您看看。”
“停车!”
陆执年死死咬着嘴唇,见马车停下来后,双手抱着头嘶声道:“去白国公府。”
“郎君?”松墨惊愕:“白国公府早就已经被查封了,咱们进不去……”
陆执年嘶声道:“走通台巷的侧门。”
松墨闻言就想起白国公府那方连着通台巷尾有一处角门,开在白瑾修院中隐蔽之处,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往日也是郎君去找白家大郎时怕被朝中之人议论避着人眼用的,可是眼下白国公府被查封,里头空无一人,他们去了能干什么?
他还想要说什么,可见陆执年头疼愈发严重,整个人都躬身蜷缩了起来,他连忙不敢再多言,只一边扶着陆执年一边用力敲了敲车壁朝着外面急声道。
“转道去白国公府,走通台巷那边,避着些人。”
……
外间应声后,马车改道朝着白国公府而去,等到了通台巷角门处,松墨才扶着陆执年下来。
那角门隐在巷尾两处宅子之中相互重叠的暗墙里,一条狭小小道延伸进去,自外间看只像是这边宅子的甬道,丝毫瞧不见里头深处模样。
主仆二人过去时发现果然没贴封条,松墨循着往日墙角留着的暗栓将门打开,便跟着陆执年进了白家。
往日白国公府里最为显赫不过,身为嫡长子的白瑾修院中更是整洁如新时时有人掌灯,可此时这里却荒凉极了,四周更是漆黑安静的吓人。
院中房门大开,屋中原本还摆着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一扫而空,只剩些木架空门。
有夜风穿堂而过,房门被吹的窸窣作响。
松墨吓得浑身发毛:“郎君,这里什么都没有,咱们走吧。”
陆执年却一声不吭,只像是在找着什么似的闷头朝里走。
松墨见状只好跟了过去,就见陆执年出了白瑾修的院子后顺着白府后院越走越偏,周围愈见荒凉,脚下的路也开始乱石遍布,杂草丛生的墙边瞧着丝毫不像在国公府里。
途径一丛杂乱生长的小竹林时,松墨险些崴了脚,等站直身子后瞧见不远处居然有处破旧院子,他脸上满是错愕:“郎君,这白家怎么会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陆执年没吭声,只恍惚着继续朝前。
等推开那陈旧至极的院门,“吱呀”声后,皎月出云,院中半截枯树歪斜,一如那“梦境”所见。
陆执年如遭雷殛,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