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蒲公英的绒毛上时,小熊聪聪就被窗台上的“小闹钟”叫醒了。小奶猫正站在窗台边缘,前爪扒着木框,对着窗外的晨光“喵喵”叫,粉嫩的小舌头时不时舔舔鼻尖,像是在催促谁快点起床。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带你去跑步。”聪聪笑着把小猫抱进怀里,小家伙立刻用脑袋蹭他的下巴,绒毛上沾着的蒲公英种子簌簌落在他的睡衣上,像撒了把星星。
今天是周末,熊爸爸早就说好了要带全家去森林边缘的苜蓿草地晨跑。聪聪特意找出妈妈织的小背带,把小猫轻轻放进里面——背带是用柔软的亚麻线编的,刚好能让小猫露出个圆滚滚的脑袋,既安全又能让它看清外面的世界。
“出发咯!”熊爸爸挥挥爪子,率先冲进晨雾里。他的脚步声像闷雷似的,震得路边的露珠“噼里啪啦”往下掉。熊妈妈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叮嘱:“聪聪慢点跑,别让小猫颠着啦。”
聪聪把背带的带子又紧了紧,小猫在里面转了个圈,把小脑袋搁在背带边缘,好奇地打量着掠过的风景。路边的三叶草上停着早起的蝴蝶,翅膀上还沾着露水,小猫忽然伸出爪子去够,却只捞到一把清凉的空气,逗得聪聪笑个不停。
跑到苜蓿草地时,晨雾刚好散开。大片大片的紫花像被打翻的颜料盘,铺在山坡上,风一吹就泛起紫色的波浪。熊爸爸停下来做拉伸,毛茸茸的胳膊往天上举时,惊飞了一群躲在花丛里的云雀。
“要不把小猫放出来跑跑?”熊妈妈提议,“总待在背带里该闷坏了。”
聪聪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背带,小猫一落地就像颗弹出的小炮弹,“嗖”地窜进花丛里。紫色的苜蓿花刚好没过它的小身子,只能看见一团毛茸茸的白影在花海里穿梭,偶尔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像朵会跑的蒲公英。
“慢点跑呀,别跑太远!”聪聪追在后面喊,可小猫像是没听见,反而跑得更欢了。它忽然停下来,对着一只蹦跳的蚂蚱猛扑过去,结果脚下一滑,顺着缓坡滚了几圈,滚到坡底时,浑身沾满了紫色的花瓣,活像个刚从果酱罐里捞出来的小团子。
“真是个小调皮鬼。”聪聪笑着跑过去,正要把它抱起来,却被爸爸喊住了:“聪聪,快来!我们比赛谁先跑到那棵老橡树下!”
远处的山坡顶立着棵粗壮的老橡树,树杈上还搭着喜鹊的窝。聪聪心里一痒,回头看了看小猫——小家伙正蹲在原地,用爪子扒拉着一片沾在身上的花瓣,看起来乖乖的。
“我马上回来找你哦。”聪聪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转身就往山坡上跑。风声在耳边呼啸,他能听见爸爸妈妈的笑声,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快到橡树底下时,他得意地回头喊:“我赢啦——”
可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苜蓿花的“沙沙”声。
聪聪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小猫待着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几片散落的紫色花瓣。他赶紧往坡下跑,边跑边喊:“小不点?小不点你在哪?”
晨风吹乱了他的绒毛,刚才还觉得香甜的苜蓿花香,此刻却变得让人着急。熊爸爸和熊妈妈也赶了过来,三个人分头在花丛里找——熊爸爸用宽厚的爪子拨开高高的苜蓿草,熊妈妈轻声呼唤着,而聪聪则趴在地上,仔细查看每一处能藏住小猫的地方。
“会不会钻到灌木丛里了?”熊妈妈指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野蔷薇。聪聪立刻扑过去,不顾蔷薇刺勾住了他的绒毛,扒开枝叶喊:“小不点!出来呀,我给你带了羊奶哦!”
可回应他的只有几只受惊的蜜蜂,“嗡嗡”地飞走了。
太阳渐渐升高,晨露被晒得蒸发了,空气里开始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聪聪的嗓子喊得发疼,爪子也被草叶划得有些痒,可他不敢停。他想起小猫第一次来家里时,浑身湿冷得像块冰,是他用绒线围巾一点点焐热的;想起夜里小猫钻进他被窝,用小肉垫踩他的脚心,痒得他直笑;想起昨晚看流星雨时,小猫蹲在他肩膀上,眼睛亮得像装着星星……
“都怪我,我不该跑开的。”聪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花瓣上,“它那么小,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会不会遇到狐狸?”
熊妈妈走过来,轻轻搂住他:“别着急,小猫咪很聪明的,说不定它只是躲起来跟我们玩捉迷藏呢。”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也带着担心,眼睛不停地在花丛里扫视。
就在这时,熊爸爸忽然喊道:“聪聪,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爸爸指的方向,聪聪看到远处的蒲公英丛里,有个小小的白影在动。他立刻冲过去,脚被草根绊了一下也顾不上——那团白影正是小猫!它被困在一片高高的蒲公英里,小爪子被蒲公英的绒毛缠住了,正着急地原地打转,发出细细的“喵呜”声,像在哭。
“小不点!”聪聪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起来,小家伙一到他怀里就委屈地蹭着他的脖子,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它的爪子上沾着好多蒲公英种子,看起来像戴了副毛茸茸的白手套。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熊妈妈松了口气,用爪子轻轻擦掉聪聪脸上的眼泪,“以后可不能再让它乱跑啦。”
聪聪用力点头,把小猫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怕一松手它又会不见。小猫大概是吓坏了,乖乖地趴在他的臂弯里,小脑袋埋进他的绒毛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再跑步。聪聪把小猫放进背带里,这次特意系得紧紧的,还时不时低头看看。小猫大概是累了,在背带里蜷成一团,小尾巴圈住自己的爪子,眼睛闭着,却时不时用小鼻子蹭蹭聪聪的肚皮,像是在确认他就在身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画出斑驳的光点。聪聪能感觉到怀里那小小的心跳,和他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在一起,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小石子,在安静的时光里,发出温柔的回响。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牢牢看住他的小不点,再也不让它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