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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黄昏时,天色将黑未黑,一顶官轿摇摇晃晃抬进抚柳胡同,停在一处朱门紧阖的宅院前。
秦砚昭撩袍端带下轿,手里拎着个酒坛子,是他颇费了番周折搞到的陈年梅花酿。
他记得舜钰最爱吃梅花酿,但得吃两钟儿,不止颊腮处,连眉尖眼梢都晕染上浅浅的红,含嗔似怨的娇俏,委实美极。
他想博她一时的笑颜,许一生的誓言,良辰美景自今日起不再辜负。
便是想心底已波澜起伏,侍卫叩着古绿蝴蝶兽面门钹,看门人&ldo;噶吱&rdo;大开半扇,嘴里唤声爷回来啦。
他面容沉稳的颌首,步履却愈发轻快,此时的院里光阴静谧,夕阳彩霞的余晖,斜洒在舜钰宿房的窗户纸上,涂染了一抹金黄的柔光。
猩猩红毡帘纹丝不动垂荡着,秦砚昭见廊前并无丫鬟婆子守候,虽奇怪却并不在意。
他整衣肃冠后,这才掀起帘子进房,一面含笑道:&ldo;九儿,看我给你带甚么来了?&rdo;
第肆柒零章叱他意
秦砚昭并不是个轻易能被惊吓的人,但他此时的眸光却骤然紧缩。
窗前背身站着个男子,戴忠靖冠,穿黑色大氅,内里绯色朝服,脚下白底黑面皂靴,一抹金黄晚照爬上肩头,显得他高大清梧,气势不怒而威。
听得动静,他又略站了站,才不疾不徐辄身,不是别人,正是沈泽棠。
他喜怒不形于色,缓步走至秦砚昭面前,不言语,只看着他,眸光深邃且犀利。
秦砚昭不禁攥紧手里酒瓮,攥得指骨泛起青白,他喉结微动,勉力笑了笑,开口道:&ldo;下官拜见沈阁老……&rdo;
话还未说完,眼前绯红袖管倏得晃过,听得&ldo;啪&rdo;一响,他的半边颊腮,顿时犹如被炙火舔舐过般。
沈泽棠竟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傍晚的房间本就静谧,愈发显得这声音石破天惊。
秦砚昭被打得趔趄,止不住朝后退几步,手里酒瓮没抓住,&ldo;砰&rdo;的砸落于地,泼了一身一地的红色酒液。
他的嘴里尝到鲜腥味道,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渍,脸已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痛。
默了稍顷,这才眼泛血丝地看向沈泽棠,轻扯受伤的嘴角,他慢慢道:&ldo;沈阁老下手很重……我由您打就是,打死算罢,若打不死,便请您将舜钰还给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