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
佝偻着身子,额头抵在冰面上,凌乱的长发披散开来,像一团枯萎的水草。
体内的元力早已枯竭,连最简单的凝冰术都施展不出,可她还在机械地结着印,指甲翻裂了都不知道。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她蜷缩的身影上。
那些被冻结的冰棱开始融化,水滴落在她背上,像一场温柔的雨。
季雨清终于抬起头。
她的眼睛红得可怕,却没有一滴泪。
干涸的血迹凝固在嘴角,衬得脸色更加惨白。
"好…很好…"
缓缓站起身,黑袍已经结满冰甲,随着动作发出咔咔的响声。
最后看了一眼镜月湖,那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倒影。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她弯腰拾起一块碎玉,紧紧攥在手心,直到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上绘出歪歪扭扭的轨迹。
那是一个"爻"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是无言的控诉。
转身的瞬间,一缕晨风吹散了她的发带。
灰白的长发在风中狂舞,露出颈后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那是当年那人亲手为她点的,如今随着那人一同消散了。
像血,又像碎了的相思。
晨光早已褪去,正午的太阳高悬天际,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寒意。
季雨清嘴角渗出的鲜血在雪地上凝结成细小的红珠,像一串被扯断的珊瑚项链。
目光依旧死死盯在湖对岸,仿佛那里随时会划来一叶小舟,载着那个总爱嬉皮笑脸的男人。
"你说过…"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会划船来接我的…"
寒风卷着这句话飘向湖心,没有回应。
日影西斜,季雨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印在雪地上。
但气息,却影响着一切。
体内的元力开始不受控制地逆流,千山雪寒的功法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黄昏时分,一群乌鸦从枯林飞起,聒噪着掠过湖面。
其中一只突然偏离队伍,朝着季雨清的方向俯冲而来——
"聒噪。"
她头也不抬,只是轻轻抬手。
"嗤!"
一道肉眼难辨的寒芒闪过,乌鸦在半空炸成一团血雾。
黑色的羽毛混着内脏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将方圆三丈的雪地染成刺目的猩红。
青山溅上几点血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低头看着衣襟上的污渍,灰白的睫毛微微颤动。
指尖拂过血渍,寒气瞬间将血液冻成粉末簌簌落下。
但衣服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子,怎么都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