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第二声厉喝比先前更加暴烈。
江心尚未冻结的碎冰被音浪掀起,在半空中炸成漫天冰雾。
易年的衣袍被劲风撕开几道口子,脸颊上浮现细小的血痕。
但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季雨清黑袍下剧烈起伏的肩膀。
有些事情,就像这寒冬里的离江。
无论你震碎多少次冰面,要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冻结。
就像生死。
就像离别。
易年缓缓弯腰,朝着那道孤绝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
他的额头几乎触到膝盖,这个姿势保持了整整三个呼吸。
起身时,他看见一滴水珠从季雨清低垂的下颌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没有道别,转身走向南方。
靴底碾过积雪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完全被风声吞没。
当最后一丝脚步声消失后,季雨清的身子晃了晃。
这个曾经一剑压镇压天下英杰的第一归墟,踉跄走了向着北方走了几步,然后像片枯叶般缓缓跪倒在冰面上。
膝盖接触冰层的瞬间,方圆十丈的坚冰突然变得透明。
不是融化,而是所有的杂质都被某种极致的力量生生抹去,变成一块巨大的水晶。
"钟。。。万。。。爻。。。"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死死攥着心口的衣料,仿佛那里插着一把看不见的刀。
黑袍下的身躯蜷缩成弓形,额头抵在冰面上,凌乱的长发披散开来,像一团枯萎的水草。
冰晶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那张总是带着讥诮的脸此刻布满泪痕,嘴角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试图用手捂住嘴巴,结果吐出来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那,是心头血…
殷红的血落在透明的冰层上,顺着那些天然形成的棱角流淌,绘出一幅诡异的星图。
"你答应过的…"
突然用头撞向冰面,"你他妈的答应过的!"
"咚!"
归墟强者的躯体何等坚硬,这一撞直接让冰层凹陷出蛛网状裂纹。
鲜血继续从嘴角淌下,混着泪水滴在冰上。
那些血珠居然没有冻结,而是像活物般蠕动着,渐渐组成一个模糊的"爻"字。
……